许老太君严厉、精明一辈子,一眼就看破许松年的花花肠子。 她幼年在宫中当值,明玉皇帝为拉拢重臣,便将许老太君在内的许多宫女赐予。 许老太君有不少旧友都成了当时的命妇,如今的豪门诰命、老封君。 许家如今的大半威风,便是靠许老太君撑起来的。 每年这些高贵门上告到总检廷。 儿子虽然将事态压了下来,但细思此事,总觉得是不好的信号,分明有人将我许家当了软柿子,要踩了儿子的肩膀往上爬。 儿子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官场如斗兽场,只要稍露破绽,示敌以弱,立时就会被猛兽盯上,成了人家口中餐食。 儿子左思右想,于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显露我许家声威,还有什么比老太太您做……热闹场子,邀请亲朋旧友同聚,更能震慑宵小心肠呢?” “哼!” 许老太君愤声道,“还有一桩你没说,我老婆子替你说。 我老婆子已经七老八十了,左右活不了几天。 若是哪天忽然一蹬腿,你许大老爷就再没机会办场子,显威风了,岂不是天大损失。 趁着我老婆子还动弹,赶紧拿出来当吉祥物摆动摆动吧……” 许老太君的诛心之论,逼得许松年连连叩头不止。 尽管,他心中当真如此想,也绝不敢认。 “也罢也罢,终归有这一天,随了你心意便是。” 许老太君闭上眼睛,歪在坐在椅子上,一脸颓然。 许松年心中暗喜,瞥一眼许环山。 许环山会意,知道这是自己老子让自己想办法逗乐老太太。 他早非当年的总角少年,心中实在不耐烦再干这卖萌耍宝的事儿,念头一转,道,“奶奶,二叔的孙子,来东都了,听说现在混得极好呢。” 此话一出,本来昏昏欲睡的许老太君浑浊的老眼顿时晶亮,咬牙切齿道,“孽畜竟还诞下贱种,还敢入京?” 许鹤年是她幼子,纳云裳为妾后,为鹤年大妇不容,说动贪财好色的许松年,鼓动许老太君出面,发落了云裳,吞没了云家如山财货。 鹤年用情至深,云裳被发落后,未过多久,郁郁而终。 这笔账,却被许老太君算到了云裳身上,连带着对云裳所出的许停云也心生厌恶。 即便当初许停云入超凡,在近卫军混出些明堂,被写入许家族谱,也不过是许松年操盘的首尾。 待许停云亡故,许松年才对许老太君和盘托出许停云的存在。 至于许停云在春申留下后人的事,许松年就根本没讲,许老太君以为云裳已然绝后。 此刻,许环山才讲出许舒的身世,新仇旧恨又一并在许老太君胸中涌起,不顾众后辈当前,怨毒地咒骂起了“贱妇,孽畜”。 直到吟月轻声咳嗽,许老太君才醒过神来,顿了顿鸠杖,吟月立时扶她起身,她冷冰冰丢下一句,“许大老爷,你不是惯会料理这些破落事儿么?你瞧着发落就好。” 说完,便任由吟月扶着,缓缓远去。仟仟尛哾 许老太君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许松年便一屁股在许老太君先前落座的喧软藤椅上落定,“老四,老七,你们说说,这个许舒当怎么料理?” 许锦年乐呵呵道,“这事儿还用问么?外来的野种,总不能和咱们同心。 但身为许家人,精血、肉身都出自许家,自当为许家做出贡献,许停云不例外,许舒自也不能例外。” 许寿年道,“我记得当初环山入超凡,许停云没少出力,达尔干山脉之行,若非许停云顶雷,环山怕也是凶多吉少。 许停云完成了任务,我们才容他蜗居春申。 许舒对我许家有何贡献?此子此时不思报效家族,更待何时? 不瞒大哥,我已经给仓年去过电话了,他那儿子许锦,也在这次的选人中,我让仓年派许锦过去接触,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该有消息了。” 许松年乐呵呵道,“好啊,大家的看法一致,我就放心了。只是许舒和许停云终究不一样,许停云虽算英杰,但也就在近卫军厮混,离核心体制还远得很。 许舒不一样,他进入的超凡宗门管理委员会,是连执政都瞩目的核心衙门,未来权限不可估量。 我意先收服,再结好,放其成长,以待将来。” 许锦年、许寿年皆点头赞成。 许环山微微皱眉,“此子年少得志,难免骄狂,若不肯降伏,又该如何?” 许松年、许锦年,许寿年皆哈哈大笑。 许环山愁色不减,他深知当初是许停云代他受过,许停云的功劳,为他所获,否则也没他如今的地位。 眼下,作为许停云之子的许舒忽然冒出来,许环山总觉得不是好兆头。 许锦年轻拍许环山肩膀道,“你呀,到底未曾出京,不知世界真实模样。你可知我许家,在东都以外的世界,是何等的荣耀存在。 许舒何人,春申的一个破落户子弟罢了,即便侥幸成了选人,也不过是混迹下层。 若让他知道有拜入我许家的机会,他恐怕要高兴得昏过去。” “大老爷,仓年老爷的电话,很急。” 许松年的心腹大管家疾步入内。 (本章完) yetianlian。yetianl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