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首面色剧变,手中木枝不断挥舞,真理符文如泉水般不断翻涌而出,挡在剑刃风暴前方。 然而,这些符文仍旧摧枯拉朽般被吞噬了,闪耀着金光的剑刃,眨眼间便来到隶首面前。 龙颜四目的男子下意识就要出手,却被嫦娥搭住手腕,强行制止了对方的行动。 男子看了眼嫦娥,随后望向隶首方向,却见其此刻紧张地闭上双眼,身躯微微颤栗着,但他身前哪还有什么剑刃? 如此强大的攻击还能做到收发自如,申公豹剑道境界之高,令人望而生畏。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秦尧还做不到这一点呢。 可经过通天教主的手动开挂后,令其对诛仙剑阵的领悟瞬间登堂入室,这才打出了令他感觉高山仰止的剑术…… “隶首,睁眼吧,没事了。”嫦娥收回手臂,眼底徜徉着一片笑意。 隶首睁开眼眸,飞速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确认了身体还在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秦尧将他的那份好处递送过去,先威后恩,使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继续挑衅了。 “还有谁不服我吗?” 少倾,秦尧转目看向核心圈内的剩余几人,幽幽问道。 九人目光相互对视着,以眼神交流,最终齐刷刷看向龙颜四目的男子。 嫦娥轻声唤道:“先师以为如何?” 男子直视秦尧眼眸,询问说:“我有三问,希望足下能予以解答。” 秦尧微微颔首:“您请问。” 男子道:“足下召集人类火种,所为何事?” “化解封神余波,防止再度出现无量量劫。”秦尧坦然说道。 男子问道:“不是为了自己?” 秦尧笑了笑:“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不算。”男子摆了摆手,道:“所以,您可以不回答。” 秦尧想了想,认真说道:“说说也没关系……有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封神之战本该是无量量劫的,人间修士当如雨般陨落,血流成河。 是我扭转了这种大势,所以才需要收拾残局。所以说,不全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和公心。” 男子微微颔首:“第二个问题,在人妖之间,您是心向人族,还是心向妖族?” 秦尧不假思索地说道:“心向人族!若非如此,三皇也不会将三皇令给我。” 见他抬出三皇作背书,男子也不好再就此质问什么了,遂道:“第三个问题,您具体需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秦尧面色微顿,转目看向众人:“我需要各位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的积蓄势力,等待我下一次召唤。” 龙颜四目的男子沉默下来,看了眼怀里抱着礼盒的一名名伙伴,最终冲着秦尧方向躬身拜道:“仓颉,拜见渠魁!” “拜见渠魁!”一百零六名人族天骄紧随其后,躬身行礼。 秦尧微微松了口气,翻手间,手心上凭空出现一个长长的礼盒:“礼物,每个人都有,请各位前来有序领取……” 随后,通过向每个人分发见面礼这件事情,秦尧获知了这一百零七人的全部姓名。 有的名字他在神话传说中听到过,有的名字他在史诗传记中听到过,有的名字则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但这并不影响对方的优秀。 自人族诞生到如今,三皇拢共就攒了这一百零七人的家底。 因此这其中的每一位,都不能说是万里挑一了,是十万百万乃至千万人中才能出这么一位人杰,用句相当残酷的话来讲,天才只是见他们的门槛! 值得一提的是,秦尧并未在这些人中见到后羿,也就是神话传说中嫦娥的官配夫君。 按理来说,后羿作为闻名华夏的人物,肯定算是人族天骄啊,更何况他和嫦娥还是传说中的官配cp。 但,就是没有! 这令秦尧心底忍不住展开联想:有没有可能是三皇当初选出了一百零八位人族天骄,可因为某些事情,后羿退出了,或者是失踪了? 反正在射日之后,世间便没有了后羿的消息。 不过,联想归联想,疑惑归疑惑,他却不会傻到当面向嫦娥求证。 交浅言深,向来是交往大忌,何况这都不叫言深了,这有可能是戳心! 另一方面,秦尧做过员工,深知员工喜欢什么样的老板,讨厌什么样的老板。 是以在发完见面礼后,没有任何长篇大论,更没有给他们制定什么目标,在说了一句今天就先这样后,第一个离开了太阴星。 一百零七名人族天骄,亲眼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圆形门户内,心底浮现出同一个念头:这渠魁,很洒脱啊,甚至是不羁! “我还挺喜欢他这种做事风格的。” 收回目光后,力牧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轻声说道。 “先威后恩,坦率直接,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这就挺好。”风后道。 仓颉抿了抿嘴,道:“都去做事吧,别让渠魁小看了我们。” “是,先师!”众人杰异口同声地说道。 从尊称就能看得出来,在渠魁出现之前,仓颉便是这组织中灵魂人物的主心骨。 …… 收服人类火种后,秦尧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遂将全部心神都用在了攻克人书法则上面。 他一个人费劲巴拉的去组织势力,再努力也比不上一百零七人。 而有了一百零七人为他奔走后,他反而不用去风里来雨里去做这种事情了…… 话说回来,凭借着菩提传授的观法,秦尧对人书法则的领悟亦是事半功倍,仅用时三年,便领悟了十分之一的大道真理。 依照着这个进度下去的话,最多再二十多年的时间,他就能参透人书,凝聚成人花了。 这便是速成之道的恐怖所在,若非如此,哪怕是去红尘中历练,也不知要经历多少曲折与故事,才能在一次次的顿悟中,拼凑出这些大道真理。 而这个时间,便要以千年万年来计算了。 一日午后。 秦尧正于酆都府邸内修行如常,嫦娥仙子突然潜行而至,瞬间惊动了府中二仙。 “拜见渠魁。” 少倾,披着一件黑袍,头套遮蔽住大半个脸颊的嫦娥静静站在院落中,见渠魁携带着一女子走出内室后,连忙欠身一礼。 秦尧摆了摆手:“你怎么来了?” 嫦娥转头看向金光,静默不语。 秦尧顿时明白了她意思,开口道:“她是我夫人,我没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她的。” 嫦娥点点头,轻声说道:“渠魁,天庭出大事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您的计划,所以便前来通知您一声。” “进门说。” 秦尧招手道。 未几,三人一起走进客厅内,嫦娥来不及落座,迅速说道:“大事一共有两件,两件事情也是连着的。 首先,玉帝又要去应劫了,将天帝权柄交给了王母。 其次,王母接过天帝权柄后,自封为上圣天尊,成立天机处,要亲自督造天机仪,据说是用这神器来监察三界众生,掌控万物命运。” 秦尧:“……” 他很清楚,这件事情标志着这世界已经彻底吸收了《悟空传》的故事内核,天道大势开始顺着这内核运转了。 《悟空传》中,上圣天尊是天机处最高权力所有者,也是仅次于上苍(玉帝)的天庭领导者。 但在这故事中,上苍(玉帝)是从未露面的,所以他便去应劫了。 按照西游记中,如来佛祖的说法,这应该是玉帝的第一千七百五十一劫,就是不知这一劫的时间,是不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渠魁,这两个消息,对我们要做的事情来说重要吗?”说完这两件大事后,嫦娥紧接着问道。 秦尧微微颔首:“重要!劫数十有八九便要落在这天机处,以及天机仪上面。监察三界众生,掌控万物命运,好大野心! 就连圣人都没人说自己要掌控万物命运,王母却提出来了,难不成她觉得在玉帝应劫后,自己就是三界至尊了,就是天命所归了?” 嫦娥想了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王母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就是权心旺盛,只不过以前是有玉帝压着,才无法肆无忌惮的做事儿,现在玉帝不在了,她岂能不由着性子发挥? 这和聪不聪明没关系,和时势与环境有关! “我有一事不解。” 转念间,她心里又生出一道疑惑。 秦尧询问说:“何事?” 嫦娥道:“王母这么干,诸圣不管吗?” 闻言,秦尧面色渐渐怪异起来:“或许……可能……大概,诸圣都在等着看笑话呢。” 嫦娥:“……” 片刻后,她又忍不住问道:“王母这算不算是昏头了?” “不。” 秦尧却给出了否决答案:“她没昏头,只是笃定自己能赢。若天机处能成功立起来的话,天机仪真能起到她标注的作用,那么即便是在玉帝回来后,王母也能从王母变成天后。” 嫦娥若有所思。 秦尧思忖道:“你通知所有火种成员,将所有的发展都从明面转移至地下。 当权力没有了制约,就会化作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猛兽肯定是要吃人的,但我不希望这个被吃的人,是我们。” 嫦娥重重颔首:“好,我这就通知他们……” 不久后。 嫦娥飘然离去,金光圣母颇为担心地说道:“我突然有些提心吊胆,我们不是要和王母为敌吧?” 在她看来,与王母为敌,和与天庭作对压根没什么区别。 毕竟在玉帝历劫时,王母就是天庭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秦尧伸手揉了揉她飘逸的长发,柔声说道:“别担心,王母是王母,天庭是天庭。她现在,还不是天后!” …… 王母现在确实当不起天后之名,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一颗做天后之心。 天机处,就是她野心的落脚点。 天机仪,则是基于她野心而出现的产物…… 玉帝离开后,王母便利用天书封神榜为基础,召唤众神,与自己一起锻造连接命运的天机仪,历时整整三百多日,终是功成,一个如同圆月般的银白色球体就此出现,悬空在天机处深处。 为保护天机仪,王母紧接着率领众神开始打造防御结界,以玄天星辰铁为主材料,制造出了一个底部托盘,以及内外两层可由仙气驱动的圆形铁环,罩住释放着淡淡仙光的天机仪,并且将其固定在中间位置。 一袭白色长衫,披着黑色披风,头上带着一顶凤冠的王母亲自输出法力,启动了这由自己联合众神打造出来的神器。 刹那间,三界六道,无数信息尽皆涌至她脑海,使其骤然间僵在原地。 突然,她听到了阵阵声势浩大的诵经声,意识循着这声音前往,不知不觉间来到西方世界,停驻在一颗巨大的菩提树前。 放眼望去,一名扎着长发,穿着僧衣,面容圆润,神情肃穆的中年僧人结跏趺坐于菩提树下,方圆三十里内,围满了各色各样的天魔。 爱欲天魔迈着优雅步伐,赤身裸体,摇曳生姿的走向僧人,极尽诱惑,但僧人却始终闭着眼眸,不为所动。 诱惑无果,爱欲天魔缓缓退去,一魔君端着美食前来,又以华衣,金银诱惑,企图让僧人睁眼。 僧人仍旧不为所动,但他分明五感俱在,只是以大恒心与大毅力抵抗这种诱惑。 魔君随即退去,有天魔手持刀具,披甲上前,武力恫吓,威逼僧人睁眼。 可那僧人对这威胁充耳不闻,脸上更不见半分惧色。 魔王大怒,喝令手下魔军将武器投向僧人,一件件魔兵释放着恐怖气息,撕裂虚空。 这时,僧人终于如他们所愿睁开眼眸,面对这万千兵器,微微一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轻喝道:“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话音刚落,无尽魔兵静滞于虚空,金光普照,万千天魔纷纷消融。 看到这里,王母并未代入那僧人,为其诛灭天魔而欣喜,反而勃然大怒。 什么叫天上天下,唯你独尊? 你把天庭放在了何处?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