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同寻常

32年7个月24天，余白人生第一次亲历地震，心里难免有些慌。 然而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趴下，而是想自己的老房子能不能顶住，他可是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刚刚收拾好，可不要一震回到解放前，最不堪也得给留个地基。 以前穷，起的房子都没钱浇柱子，面对地震，余白对它是真没信心。 好在，地震来的快，去的更快。 刚反应地震来了，下一刻就过去了，也就几秒钟而已，且震感不算强烈，他人都还能站着，房子也还没塌，让余白长出一口气，老宅保住了。 他这边离地震带远远的，没想也体验了一次地震，属实罕见。 看向山下其他村，并没发现有房子倒塌，想来大家都没事，余白便低头笑看狗子，欣慰道：“黑虎好样的，今晚一起吃鸡！” 使劲揉了揉黑虎毛茸茸的脖子，感叹果然是条好狗，都能地震预报了。 可黑虎对吃鸡奖励并没有上心，后腿使劲扒拉，搞得泥土飞扬，依旧气势汹汹对着后山汪汪叫着，让余白心中疙瘩一下，心想不会还有余震吧？ 然而下一刻，黑虎突然蹿出，四脚一蹬迅捷越过围栏，突突的就往山上跑，眨眼就没了影子。 “回来，别乱跑。”余白大声叫唤，可回应他的只是一连串吠吠狂叫。 “这死狗，发什么疯啊！” 黑虎突然发疯上山，让余白心感不妙，想了想便追了上去，路过柴堆旁，还顺手把柴刀拎上了，他已经很多年没上过山，也不知道现在路好不好走。 草木丛生，坑深路窄。 余白沿着弯曲山路足足追了半个小时，却始终只闻狗声不见狗影，眼看不用多久路就要走到头，要钻林子了，可他现在手里就一把柴刀，身上穿的还是t恤短裤，哪敢往里钻啊。 就在余白焦急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跳出一片有些熟悉的小石滩。 “竟然走到这里啦。” 前方的狗叫还在持续，而且没有远离，貌似终于停了下来，但余白也慢慢停下脚步，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因为一条山涧拦在了他面前。 眼前的无名山涧，供应着山下几个村的生活用水。 但自从十几年前，大队干部和部分贪钱的村民忽悠着大家一起把大片山都卖了，买家把山上的松木砍光，又种上速生树种，几年收获一次，搞得无树藏水，山涧水量便开始大减，不到原来四分之一，甚至一到冬天村里就开始缺水，属实缺大德。 可看现在山涧的水量，却是比十几年前还大，把山涧边的矮小草木，大部分石滩都淹了，明显是突然暴涨的，涧水浑浊不堪，但问题是这几天都没下雨，难道之前的地震把地下河水给震上来啦？ 山涧莫名的变化让他犹豫着止步不前 “黑虎快回来。” “马上！” 不想逆流而上，余白只能大声呼喊，试试看能不能把黑虎叫回来，只是一开声，黑虎的叫唤却更加急促了，对他的命令闻而不听，平日里的训练完全失去作用。 但仔细听听，黑虎急切的叫声又仿佛是在叫他过去一样。 “所以，黑虎不是发疯，而是想带我去某个地方？”意识到这一点的余白瞬间惊疑不定起来，山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力大到连他这个主人的话都不听。 莫名的地震，黑虎的异常，汹涌的山涧，心中不好的预感无不预示着今天的不同寻常，让面临抉择的余白不由想到了一句电影台词：“当你在五十年后蓦然回首往事，不会因为当初没有坐上这辆车而遗憾终生？” 想到这，余白不由自嘲一笑，人家电影主角说这话的时候旁边好歹有个狂野性感的美女，而他现在的情况却是考虑去追一条狗，属实有些寒酸了。 虽然如此，余白还是很快下定决心冒险一次，毕竟黑虎刚才地震时干得不错，理应信它一回，再加上半年的隐居生活属实有些平淡了，让他此刻心中有些莫名躁动，只是余白自己也没发现。 于是，在一次一次烦躁的狗叫声中，余白一脚踩入了滚滚流水中。 山涧的水本应很冰凉，但余白一脚下去却感到如井水般若有若无的温暖，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黑虎离余白并不远，大概也就百来米距离，在山涧中无惊无险走了六十多米，拐过一个小弯，余白就看到了源头水坑边浑身湿漉漉的黑虎。 余白看到了黑虎，黑虎也看到了他，当即不再叫唤，伸着长长的舌头嗬嗬喘气，看样子它也是很累了。 很快，余白走到了水坑边上，没理会隔着水坑的恬笑狗脸，黑着脸瞪了它一眼，便把目光投向水坑。 水坑不大，也就六七个平方，夹在两个八字向，差不多九十度的高耸石壁下，正前方则有着一块巨石堵着，源头泉水则从巨石上方不断流下，黑虎站在巨石下微微凸起的岩石边上，流水不断冲刷着它半个身子，却死死站着不离开。 水坑不深，约莫刚刚过腰，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清澈见底，隐隐间居然还有点泛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喝。 余白眉头一皱，犹记得小时候，每当农历七月七，村里的小孩都会相邀来到这水坑喝水洗澡，因为据父母老一辈说，每年七夕仙女都会下到凡间嬉水，泉水就会沾染到仙气，有了“七夕水”能祛病除灾的说法。 小时候啥也不懂，大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每年装一大瓶生水喝，居然也没有听说谁喝出毛病来，运气属实不错。 稍微长大后，读了书渐渐反应过来，再过七夕时遂跟父母互怼，全国那么大，那么多山泉，他们怎么知道仙女会在自己这个山泉里洗澡？ 回忆起当年的搞笑画面，余白嘴角泛起微笑，可下一刻笑容又消失不见，他再也没有机会跟父母吵架了。 摇了摇头，把杂念摒除，余白板着脸对黑虎喝道：“死狗，还不快过来，要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