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渡。 张南驻扎在中阳渡已经两个月,这两个月来,他就负责渡口到中牟城的粮道安全。 就在刚刚,他收到刘岱要宴请诸将的传信! 张南知道,宴无好宴,很可能还是鸿门宴! 说不怕是假的,但想到自己对赵云的承诺,他必须去。 张南拳头一握,拼了! 第二天,张南带着自己的一队亲卫,策马向中牟城外的联军大营赶去。 不到一个时辰,张南抵达兖州军大营外,看着蔓延的营帐,张南硬着头皮进入兖州军军营。 来到中军大帐外,他的兵器被下了,亲卫也被安排在远处。 张南变得心惊肉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进入宽大的军帐内,帐中已有十五个披甲将领,跪坐在左右两列案几之后。 这些人最低都是校尉,手中最少有两千兵马。 看到几个同为冀州军的校尉,其中就有殷通,张南在殷通一侧坐下,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 没一会儿,又有几名将领入帐。 张南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有的人如履薄冰,有的人谈笑自如。 很显然,谈笑自如的都已经投靠了刘岱,不然哪还笑得出来。 气氛很压抑,也很紧张…… 张南的心,也在扑通扑通地猛跳,现在这情况,完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中的紧张,压都压不住。 “右北平太守,公孙将军到!” 听到帐外响起这声唱喝,张南忽然松了一口气,暗道:贾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张南目光投向帐门,只见威风凛凛的公孙瓒腰挎宝剑,昂首挺胸,大步入帐。 公孙瓒这样的一镇诸侯,自然有佩剑入帐的资格。 “兖州刺史刘使君到!” 公孙瓒在右首特设坐席落座,帐外响起一声高唱。 在张南目光中,刘岱被上百猛士拱卫,向大帐走来。 让张南惊惧的是,这上百带刀猛士,没有在帐外止步,而是跟着刘岱入帐,分作两队,就站在他们的背后。 张南顿觉后背凉飕飕的,这感觉真他母的要命。 刘岱这波操作,震慑到不少校尉,个个神情惶恐,坐如针毡。 公孙瓒望了眼伫立席后的上百带刀猛士,对主位落座的刘岱,道:“刘使君这是宴客之道?” “此乃特意为公孙将军设的接风宴!” 刘岱笑容满面;今日他设宴的理由,就是为公孙瓒接风。 “哈哈!” 公孙瓒拱手大笑,道:“那某要谢刘使君盛情了!” “盛情”两个字,公孙瓒咬得特别重,为人设接风宴,哪有派上百带刀猛士在后背站着的? “望公孙将军尽兴!” 刘岱拱手回礼,笑得很是灿烂,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很爽! 少顷,一队军士传上烹煮的菜肴,香气馥郁。 “诸君,军中禁酒,不能同饮!” 刘岱脸上一直挂着笑,右手一引案上菜肴,道:“请慢用!” 张南看了一眼面前矮几上的半只鸡,又看了看其他人,见大家都没有动,显然害怕刘岱在菜里下毒。 见此,张南也不动。 公孙瓒见不少人都无心食用,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大声道:“刘使君盛情款待某,诸位不食,难道害怕有毒?” 此言一出,刘岱笑意散去,帐中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齐齐望向刘岱与公孙瓒。 只见,刘岱阴沉沉道:“公孙将军这是什么话?” “真话!” 公孙瓒虎目一瞪,与刘岱对视,帐中诸将怕刘岱,他可不怕。 “呵呵呵~” 刘岱冷笑不止,缓缓起身,厉声道:“公孙太守,就算是真话也不能乱讲,小心祸从口出!” 今日,刘岱不仅要震慑冀、豫两军将领,还要看公孙瓒听不听话,若是不听,就让公孙瓒做下一个韩文节。 因为这一招,是刘岱向赵云借鉴的,行将威,慑全军,聚军权。 “哈哈哈!” 公孙瓒放声大笑。 倏然间,变故突起… 只见,公孙瓒突然跃案而起,一个纵身,便落在刘岱身侧,腰间佩剑,蹭的一声出鞘,架在刘岱颈脖。 这一幕实在太快,刘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公孙瓒挟持,分列两侧的一百猛士,纷纷拔刀,向公孙瓒围去。 “哼!” 控制了刘岱,公孙瓒有恃无恐,冷哼道:“刘公山,就凭你也想学赵云?” 公孙瓒极为不屑,某可不是韩文节那匹夫! “公孙瓒,你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军营?” 锋利的长剑搁在颈上,刘岱虽惧,但也不可能弱了气势,这是他的军营,公孙瓒敢杀他吗? 转眼间就剑拔弩张,张南亦是心惊,这公孙瓒也不是一般人啊! 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刘公山,吾等共襄大义,自当以除贼为己任,然尔却包藏祸心,设此鸿门宴!岂不令天下人耻笑?”公孙瓒挟持刘岱,大声喝斥。 “公孙瓒,吾好心设宴款待汝,汝却血口喷人,尔居心何在?” 刘岱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设的是鸿门宴,反咬公孙瓒血口喷人。 “公道自有辩论!” 刘岱咬死不承认,公孙瓒也没有办法;今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就任刘岱拿捏了。 语落,公孙瓒挟持刘岱,向帐外走去… 一百猛士始终将公孙瓒围着,长刀直指。 张南等将,赶紧跟上;只要跟着公孙瓒,他们今天就有惊无险。 突然的变故,令刘岱麾下谋士许汜、王彧都没有想到,本来打算像赵云杀韩文节一样,杀公孙瓒立威的。 现在反而弄巧成拙,被动不已。 所以说,有些事是不能复制的;别人得心应手,由你来,就不一定适合。 刘岱被挟持的消息瞬间传开,兖州军沸腾了起来。 徐翕、毛晖领无数甲士围来,无数军驽,寒光闪烁,森寒一片,慑人心魄。 张南看着两边密密麻麻的刀枪之林,亦是头皮发麻。 公孙瓒挟持刘岱一步步走向营门,密密麻麻的兖州军,就围在外围。 “公孙瓒,汝破坏盟誓,今日起将是联军之敌!” 刘岱虽然包藏祸心,可他没有发作,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设的是鸿门宴,那么破坏盟誓的就是公孙瓒。 “刘公山,尔今日所作所为,令三军寒心,令天下人耻笑!汝才是联军之敌!” 公孙瓒非常气愤,刘岱居然倒打一耙说他破坏盟誓?在场成千上万人,他若不辩解,那不就坐实了破坏盟誓的罪名? 当公孙瓒挟持刘岱,快要走出兖州军大营时,一支骑兵滚滚而来,皆是白马,杀气腾腾。 这就是威震幽中的白马义从。 见自己的白马义从来了,公孙瓒更是不惧,高吼道:“刘公山狼子野心,欲谋害冀、豫两军将领,当真是卑鄙龌龊至极!” 公孙瓒本就因大嗓门而被老丈人看上的,这声高吼,不说上万人听到,至少有数千人听到。 “公孙瓒,吾好心为汝接风,尔休要血口喷人!” 刘岱厉声大喝。公孙瓒当着全军乱吼,他亦要自辩,反正就是咬死不认,设的是鸿门宴。 到最后,理亏的必定是公孙瓒,因为公孙瓒先动手。 没一会儿,白马义从已经接应到公孙瓒,张南等不服从刘岱的冀、豫将领,连忙寻求白马义从庇护。 从兖州军军营出来,当真是惊心动魄,张南比打了一仗还累,后背早已浸湿。 “公孙瓒,还不放了我家使君?” 出营了,公孙瓒还不放刘岱,徐翕高声喝斥。 公孙瓒看向接应他的刘备,似乎在问:要不要顺便杀了刘岱? 刘备向公孙瓒摇了摇头,一旦现在杀了刘岱,一万五千兖州军岂能罢休,必将引起一场内战,而他二人就六千兵力,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公孙瓒顿了顿,明白了刘备的担心。 也罢! “尔等退入大营,某就放了刘公山!” 兖州军枪林箭阵,公孙瓒哪敢说放就放,并威胁道:“不然就给刘公山收尸!” 徐翕、毛晖一滞,看向被公孙瓒挟持的刘岱,好似在请示。 “我好心好意,为公孙瓒接风,未曾想受此大辱,实在令人寒心!然公孙瓒不义,吾却不能不仁,都退回去!” 刘岱痛心疾首,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闻言,刘备不禁看了刘岱一眼,暗道:我们老刘家的人都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