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丫头嗯了一声,眼泪不争气的再一次从眼角滑落。没办法,这个时候,任何的温情,都会让蓉丫头情绪失控。没办法,换做任何一个人,一夜之间,恩人变仇人,都不可能平静如水的接受这一切。 陈琦伸手,给蓉丫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心中像是如千刀万剐般的疼痛。此刻,陈琦彻底放弃了劝说蓉丫头的打算。因为他发现,纵使自己现在有千言万语,也不可能抚平蓉丫头伤透了的心。 陈琦就那么默默的陪在蓉丫头身边,用装满冰的绣囊给蓉丫头的眼睛消肿。陈琦和蓉丫头二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兰馨苑中宁静到连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晰。 直到夕阳西下,天空一点点的被墨色笼罩,蓉丫头的情绪逐渐的转为平静,除了那略微发红的眼眶,看不出有太大的变化了。 陈琦命人通知后厨,做了两碗肉粥送来。在陈琦的半强迫下,蓉丫头略微有些费劲的吃了一碗。申时末刻,陈琦亲自将蓉丫头送回幽兰苑,一直等到蓉丫头睡熟了,这才重新返回了兰馨苑。 陈琦走进兰馨苑,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凉亭中的秦奕。陈琦走到凉亭中,来到秦奕对面坐下。秦奕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茶壶,给陈琦倒了一盏茶。 陈琦:“秦伯是有什么事儿吗?” 秦奕点头:“嗯。” “刚刚收到的消息,送往南楚的良种已经押运至沂州府;十天内将运抵丰都驿。” 陈琦微微颔首:“好。我安顿您准备的大锅和木炭都弄好了吗?” 秦奕点头:“嗯。准备好了。” 陈琦:“好。” “此次南楚的良种存放到三号,五号和七号粮仓;粮食入仓前,要让南楚人自己查验粮仓的安全性和密闭性。” “南楚人查验完毕后,要让他们签署确认粮仓合格的公文,拿到公文后,就将粮仓,交给南楚人接管,我们的人全部退出这三个粮仓,一个都不留。” 秦奕点头:“嗯。” “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些公文也已经备齐了,他们只要来了,就能直接用。耽误不了事儿。” 陈琦:“好。我知道了。” “你派人告诉码头,要将运力计算清楚,务必让南楚的良种在丰都驿停留最少十天。有了这十天的功夫,我就能让南楚人吃了这个哑巴亏。” 秦奕有些不解的说道:“少爷。您准备怎么办?这批良种是有皇封的,我们可不能轻易的截留。” 陈琦听到秦奕的话,讪笑着摇头:“秦伯,有时候杀人啊。未必一定要用刀。” “我压根没想过要截留这些良种,那是最愚蠢的选择。” “我已经派人,将七号粮仓从下面开了一个暗门,并且将暗道修到了仓储区的外围。到时候,秦伯你从十八卫中挑选出来五十个精壮的家伙,在夜间从暗道进入仓储区,打开暗门,将七号仓中的良种搬运出来。运到我让你备好的大锅那里,架上笼屉蒸。” “不需要完全蒸熟,只需要在上气后,蒸小半刻钟,就将他们端下来,到另一边的烘干槽里烘干,将他们重新装袋,再运回七号仓。” “只需要将七号仓的良种全都蒸一遍,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秦奕眉头蹙的更紧了:“少爷,您这么做是何意?” 陈琦看着秦奕那满脸愁容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秦奕幼时入宫,对于田间地头的活儿还真的是一窍不通。 陈琦:“秦伯,良种之所以能种出粮食,是因为良种是活的,他可以发芽,可以生苗,可以长大。可是,如果我在不破坏良种外表的情况下,将良种都给弄死了,那就算种下去也发不了芽,生不出苗,更别提长大了。南楚帝国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南楚帝国今年向中元帝国购买的良种,比往年多了近五成。我没有想过,现在就将南楚逼上绝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现在丰都驿的能力,根本没有能力迎接南楚的濒死一拨。所以,我只需要对他们多买的那近五成的良种下手就够了。” 秦奕有些不解的问道:“少爷。那良种蒸一下就长不出粮食了吗?” 陈琦点头:“嗯。” “我自己试验过了。只需要将良种放在蒸锅上蒸一刻钟,就会有七成的良种长不出粮食来。蒸够两刻钟,所有的良种就都长不出粮食了。” “但是呢,如果蒸的时间超过一刻钟,良种就有可能被蒸的裂开,像糙米饭似的。那样的话,就容易被人看出异常。所以,蒸一刻钟是最优的时间选择。” 秦奕点头:“知道了。” “可是,如果南楚人在今年收成的时候,发现收成和前几年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前几年收成的多,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办?” 陈琦冷哼一声:“有道是,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他们在丰都驿找不到我搞鬼的证据,回到南楚了,再找我追责。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陈琦好歹堂堂中元帝国的皇子,中元帝国皇帝的亲儿子,是可以任由他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能随意攀咬诬陷的吗?” “如果南楚帝国那帮傻子,真的那么做了;我反手就可以直接断掉丰都驿和御北关之间的商路。到时候,南楚人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我丰都驿耗得起,他南楚帝国可耗不起。所以呀,他们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秦奕:“那,我们需不需要将我们的计划向内阁和陛下告知一声。毕竟……” 陈琦摆手:“不必。” “渝州城官道被截断,父皇和内阁在没有询问我们的意见的情况下,就将转运良种的路线定在了丰都驿。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陈琦站起身,看着头顶悬挂着的明月:“按常理,官道被截断,第一时间就应该是调动人力物力,尽快疏通官道。保证两国的物流畅通。” “可是父皇和内阁对此竟然完全的不闻不问,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