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吴州府和赣州府交界的一处小树林内,盘膝而坐的陈琦看着远处策马而来的薛平,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薛平来到陈琦身边,都没有下马,直接在马上拱手。 “少主,他们回来了。而且……而且还有近千颗人头。” 陈琦听到薛平的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情像是落入了无底的深渊般。 “还是来晚了吗?” 陈琦咬着后槽牙,右手紧握成拳,白皙的手掌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 “将领头之人给我拿下,其他人能杀多少杀多少。这些个没有人性的畜生,留着过年不成?” 陈琦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闪出一道黑色身影,片刻之后,那身影已经来到了陈琦身边,单膝跪在地上。 “少主!那队人马后面有两千左右的骑兵追来了,看服装不是赣州守备司的兵马,可能是吴州府的守备军。” 陈琦闻言,眼睛微眯,从怀中掏出一块那本红色的官碟,丢给黑衣人。 “影子,带着我的官碟去找吴州府守备军,告诉他们快马加鞭,务必在界碑前拦截住这帮王八蛋。我会和薛平等人一起在这里尽可能的拖延他们的行进时间。” 影子接过官碟,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陈琦看向薛平,心中盘算了片刻后,轻哼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兀力吉,你带上兀突甲和孟昶,将官道两旁的树放倒,横在官道中间,将官道堵住。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多放倒一些。” 一名身穿墨绿色长衫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伸手点了两个和他长相差不多的青年人,三个人骑着马,顺着官道向东跑去。 “柳翡,李佳,罗宇,你们三个带上弩箭,隐蔽在山林中,如果那些人看到官道上的障碍物,想要离开官道,从辅道前进,你们三个就在用弩箭偷袭他们。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拖延他们的时间,不要和他们酣战,注意安全。” 三个青年走出,齐刷刷的抱拳躬身:“是。定不辱使命。” “薛平,赵季,孙维,阿胡儿,你们四个跟我一起,假装山匪,骚扰那些人,减缓他们的行进速度。” 剩余的四个青年飞身上马,跟在陈琦身后,向东边跑去。 “少主,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薛平有些不解的看向陈琦:“以我们这些人的实力,那千八百人根本不可能给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完全可以直接去堵住他们,灭杀他们。” 陈琦没好气的白了薛平一眼,忍不住长叹一声。 “薛平,你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可惜没有脑子。” “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死士,做个护卫了,永远成不了将军。” 薛平被陈琦两句话给怼的无语了,无奈的吐了吐舌头。 陈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继续开口。 “我们是不怕那些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只依仗我们这十二个人,能将那队人马全部斩杀吗?是不是一定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你愿意把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放走吗?” 陈琦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况且,吴州府又不是我们丰都驿的辖区,也不是我们的驻地。我们有一万个正当的理由,也改变不了我们越境伏击官兵的事实。” “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一旦被传入朝中,我们又会面临怎么样的责难?” 薛平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可是他们是杀良冒功,吴州府可以作证啊。” 陈琦无奈的长叹一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了一眼薛平。 “吴州府如果出面,那我们无旨意,越境打击军队的事儿就坐实了,这可是谋逆大罪,是要凌迟处死的,就算我这个皇子也休想幸免于难。” “如果吴州府不出面,怎么证明我们不是在赣州府境内伏击赣州守备司的兵马呢?伏击朝廷兵马,罪同谋反,遭殃是谋逆大罪。” “当然,如果你们有自信,这千八百人不会有一个逃走,我们能全部灭杀,拿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薛平恍然的点点头,随即又开口问道:“所以少主您想借吴州府追兵的刀,杀掉这些人,是吗?” 陈琦没好气的身手,照着薛平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蠢货,什么叫借刀?这本来就是吴州府追兵的本职,我们只是延缓这些人的行军罢了,充其量叫助人为乐,哪里来的借刀之说。” 陈琦有些不屑的轻哼一声:“如果小爷我想杀人,还用得着借谁的刀?我自己足矣。” 薛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胡乱问了。 半个时辰后,五个人骑马,并排停在吴州府官道上。陈琦手中没有兵器,其余四个人则是人手一把长兵刃。 约摸半刻钟后,远处缓缓走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一身金色铠甲,骚包的不要不要的。 为首之人显然也是看到了陈琦等人,为首之人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人马停下。和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也很识趣的催马上前,来到陈琦等人面前五米左右的位置。 “尔等何人?敢阻断官道,阻挡官兵出行;你们是想要谋逆不成?” 副将满是傲气的用鼻孔‘看’向陈琦等人,那模样说不出的欠揍。 陈琦都懒得理会这个副将,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缰绳扯了一下。雪隐驹得令,打了一个响鼻。 那副将身下的马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直接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口中吐着白沫。那副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察之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面门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几乎是瞬间,鲜血就染红了副将的脑袋和前胸。 副将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指着陈琦。 “妖法,你用的是妖法,你把我的战马怎么了。” 陈琦冷哼一声:“滚!” 副将被陈琦的气势给震慑到了,恶狠狠的用手指指了指陈琦,转身向着那金甲武将跑去,也没管他自己的战马了。 陈琦当然不会使用什么妖法,就像陈琦的气势可以震慑那副将一样,那战马只是被雪隐驹的气势给震慑的脱力了而已。 要知道,在动物界,可没有什么贵族和平民的区别,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强者对于弱者的气势压迫是足矣让弱者被活活吓死。 陈琦前世就曾听老辈人说过,有一匹狼跳进了牧民的羊圈里,咬死了两只羊。但是那狼被赶走后,羊圈里真实死亡的数量超过了十只。在牧民们将羊解刨后才发现,那些羊的胆都碎了,胆汁流的到处都是;那些羊都是被狼给吓死的。 那名副将所骑乘的战马,在军队中可能还算不错的,上品的战马。但是,距离真正的宝马良驹还差的很远呢。别说和雪隐驹比了,就算和薛平等人骑乘的宝马相比,那也上不得台面。 雪隐驹是龙种,是具备一定的灵性的。那个副将那副臭屁的模样早就让雪隐驹感觉不舒服了,只不过是受到了陈琦的约束,它不会随意乱跑乱动而已。 陈琦牵动缰绳,并将夹着雪隐驹的双腿都收了一点。雪隐驹感受到约束的减少,也接收到了陈琦的指示,这才放心大胆的释放自己的气势,一个响鼻就将副将身下的那匹战马给吓的腿软了。 那副将仓皇的跑到金甲武将面前,手指指向陈琦,有些急切的在说着些什么。 陈琦五人则是冷冷的站在原地,目光盯着那金甲武将。 几分钟后,金甲武将听完副将的汇报,抬脚踹了副将一脚,嘴巴开合间,似乎在辱骂那副将。 金甲武将转头,眼神冰冷的看向陈琦等人,挥手招呼身边的几十个亲卫兵,朝着陈琦等人走来。 “小子,你们是什么人?敢阻挡本将去路?” 那金甲武将都没等身下的战马停住脚步,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他身后的数十个亲卫兵则是摆出‘雁形阵’隐隐的将陈琦五人包围在了中间。 陈琦看着金甲武将的脸,有些不屑的撇撇嘴。这个金甲武将不管是长相还是他的战马装备,都给陈琦一种不专业的感觉,完全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将。 首先说这个武将的长相,肥头大耳,脖颈短粗,体态圆润,呼吸混乱;这哪里是战将的身体,脱掉铠甲,你说这位是哪家的富商员外陈琦都相信。 其次就是这幅骚包到极致的金色战甲了,陈琦通过仔细端详才发现,这金甲战将的咱家,款式是按照鱼鳞甲制作的,但是每一篇鱼鳞好像是都进行了镀金,好家伙,亮闪闪的,都晃眼。陈琦估计,仅仅这幅战甲,估计最少也镀了数百两上等黄金。 问题是,黄金虽然密度很大,经济价值也极高。但是黄金的硬度却并不高,并不是制作战甲兵刃的上佳选项。 而且,两军对垒,气势当先,主将虽然有的时候需要出面,但是大多时间还是需要隐藏起来的,毕竟折损主帅是任何军队都不会允许的。所以大多武将都会选择穿着那些颜色不是特别明显的战甲,防止被地方的神箭手点名射杀。 而这幅金甲,明晃晃的,无时无刻的不在彰显穿着之人的高贵身份。这种人货上了战场,根本活不过五分钟。 “你又是何人?”陈琦眼神玩味的看向金甲武将,完全无视了金甲武将的提问和那些围拢上来的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