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昭公五年,即公元前五二七年,六月,周景王之太子寿去世。 秋,八月戊寅,周景王之王后,穆后(太子寿之母)去世。 晋国中行吴率军攻打鲜虞,包围都城鼓城。 鼓城中有人请求带着城邑叛变,中行吴没有同意。 左右的人说,军队士卒不用辛劳,就可以得到城邑,为什么不干呢? 中行吴表示,我在叔向那里听说,‘好恶不愆,民之所适,事无不济。(喜好、厌恶都不过分,民众知道行动的方向,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有人带着我们的城邑叛变,这是我们所最厌恶的。别人带着城邑前来,我们为什么单单喜欢这样呢?奖赏我们所罪厌恶的,对所喜好的又该怎么办呢?如果不加奖赏,这是失信,用什么来庇护民众?力量能够达到就进攻,不能就后退,量力而行,我们不可以想要得到城邑而接近奸邪,这样丧失的会更多。 于是,就让鼓城人杀了叛徒,并让他们修缮守备。 晋国人包围鼓城三个月,鼓城人想要请求投降。 中行吴让鼓城人进见,说,看你们脸上还吃得上粮食,姑且去修缮你们的城墙吧。 军吏却说,可以得到城邑却不占取,劳动民众而损伤兵器,用什么来事奉国君呢? 中行吴却说,我用这样的做法来事奉国君。得到一个城邑却教导民众懈怠,这个城邑又那里用得着呢?得到城邑却买来懈怠,不如保持原有的。买来懈怠,没有好的结果,丢弃了原有的,不吉。鼓城人能够事奉他们的国君,我们也能够事奉我们的国君。合于道义就不会有差错,喜好、厌恶都不过分,城邑就可以得到而民众懂得道义所在,肯拼命而没有二心,不也是可以的吗? 等到鼓城人报告粮食吃完,力气用尽,然后晋国人占取了它。 中行吴攻克鼓城然后回国,不杀一人,将鼓城国君鸢鞮带回晋国。 冬,鲁昭公前往晋国,这是为了感谢晋国人赦免季孙意如。 十二月,晋国智跞前往成周,这是为了送葬穆后,籍谈作为他的副手。 等到安葬完毕,除去了丧服,周景王与智跞宴饮,把鲁国进贡的壶作为酒杯。 周景王因此询问智跞,为什么各国都有礼器进贡,惟独晋国没有。 智跞向籍谈作揖,让他回答景王。 籍谈回答,诸侯受封的时候,都从王室接受了明器,来镇抚国家,所以才能有彝器来进献于王。晋国居于深山,与戎狄相近,远离王室,天子的威信不到到达,顺服于戎人还来不及,怎么能够进献彝器呢? 可等到周景王说起唐叔虞、晋文公所接受的王室赏赐,质问籍谈,他的祖先(籍黡)曾经是晋国的司典(掌管典籍),与董氏(晋国史官,董狐的祖先)共事,你身为司典的后人,为什么忘了呢? 籍谈不能回答。 等到客人退出,周景王表示,籍谈否认后代恐怕不能享有禄位了。举出了过去的礼制,却忘记了他的祖宗(数典而忘其祖)。 这是典故‘数典忘祖’的出处。 籍谈回到晋国,把这件事告诉了叔向。 叔向表示,王恐怕不能善终。我听说,喜欢什么,必然死在这上面。现在王把忧虑当做欢乐,如果因为忧虑致死,就不能说是善终。王一年之中有两次三年之丧,在这个时间与吊丧的宾客宴饮,有要求彝器,把忧虑当成欢乐太过分了,况且不合于礼。彝器的到来,是因为嘉奖功勋,不是由于丧事。三年的丧礼,虽然贵为王,服丧也得满期,这是礼。现在王即使不能服丧满期,宴饮奏乐也太早了,也是不合于礼的。礼,是王所奉行的重要道理。一次举动就丢失了两种礼,这就是丢失了重要道理。言语用来考核典籍,典籍用来记载道理。忘记了道理却言语很多,虽然举出了典籍,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