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晋州城守军大营,一身戎装的萧慕言终于见到了这群擅长偷坟掘墓的“老鼠军”。 三万人的队伍,站的倒算整齐,但无论是士气还是装备,都是说不出的一言难尽。尤其经过这几天的提心吊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疲倦,还有早已习惯的散漫。 一支三万人的队伍,先是被人数远远低于自己得玄甲营、安西军以及建安军缴了械,然后又乖乖地被五千御林军圈了起来,任谁都不会对他们抱有希望。 萧慕言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从队伍中间穿过,凡是目光所及,战士们就会立刻低下头,就像做了亏心事被别人洞穿了一样,没有一丝的自信和勇气。 好在萧慕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失望,跨马来到正前方,中气十足的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萧,是陛下刚刚册封的燕中侯,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但我却对你们如雷贯耳,更是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如数家珍,有人告诉我你们是“老鼠军”,此刻我想当面问问你们,回答我,你们是不是老鼠?” 声音慷慨激昂,但回复他的是齐刷刷低下的头,还有一张张毫无精气神的脸。 “居然连回答我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你们还真是如他们所说,是一群只会偷坟掘墓的废物,看看你们那一张张一蹶不振的脸,还有那一双双连武器都握不紧的手,一个个跟受了委屈的娘们似的,算什么男人。”萧慕言开口就是怒骂,丝毫没有留半分情面。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还是一群敢在深更半夜刨坟翻尸的兵痞子,所以当萧慕言刺耳的骂声刚刚落地,大部分人便立刻义火冒三丈的抬起了头,一个个双眼阴狠的瞪着萧慕言,恨不得将他们的新主子活埋到他们曾经挖过的某个墓道里。 激将法起到作用的萧慕言不由心中一喜,但依然冷着脸,阴沉的说道:“生气了吗?愤怒了吗?感到耻辱了吗?是不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啊?这几天被来回折腾是不是憋了一肚子火,想要狠狠发泄出来,回答我是不是?” “是。”这是绝大多数的怒吼。 “少他娘的看不起老子,要不是你命好,你算个球。” “有本事咱们一对一,要是不把你脑袋拧下来,老子跟你姓。” “姓萧的,不要以为你是我们的新主子,我们就怕你,老子光棍一条,无牵无挂,大不了咱们一命换一命。” 愤怒是最难以控制的情绪,随着一个人得骂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接下来在长达半柱香的时间里,萧慕言深刻领会到人类语言的博大精深,但凡能用来骂人的词汇,经过几万人的悠悠之口,全部招呼在萧慕言的身上。 叫骂声撼天动地,响彻云霄,不知道的还以为晋城举办了脏话大会,作为唯一接收方的萧慕言,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开怀的笑了,好像特别享受被别人侮辱似的。 “继续,把你的火全部发泄出来,骂的再大点声,再狰狞一些。你们这群不入流的废物,你们这群被别人叫做老鼠的鼠辈,你们这群丢光了祖宗颜面的败类,你们这群只会扯着嗓子干喊却不敢动手的娘们,不是要各种弄死我吗,来,我满足你们。”萧慕言刚一说完,便立刻下了马,赤手空拳的向队伍里面走去。 “来啊,怕什么,你不是要把我大卸八块吗,还有你不是要把我头拧下来当夜壶吗,来啊,放心,我不用内力,你们不是不怕死吗,一起来杀我啊。”萧慕言嚣张跋扈的吼道。 终于那个扬言要将萧慕言大卸八块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怒火中烧的砍了过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汹涌而至,然后说好不用内力的萧慕言,就像个最原始的野蛮人一样,握紧双拳,一拳一拳的砸向了他们的鼻梁。 又是半柱香的工夫,没有内力加持的萧慕言,双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着,像一头野兽般,兴奋的看着周围几十个鼻血横流,却依然不服输的将士。 “爽吗,不服继续,老子奉陪到底。”野兽般的怒吼,野兽般的萧慕言霍然站直了身体,毫无畏惧的朝着他们逼近:“这才像个男人,这才像个铁骨铮铮的战士,回答我,你们是不是老鼠?” 彻底被萧慕言的凶猛震撼住的城守军,这一刻全部昂起了头,齐声喊道:不是!” “错了,你们是,居然连自己是老鼠都不敢承认,你们这群孬种。”萧慕言毫不犹豫的又进行了一波羞辱,然后神情肃穆的从众人脸上快速扫过,随即语气平和的说道:“是人都会犯错,但重要的是要有承认错误的勇气,更要要有改邪归正的决心。你们是被别人看不起,但这是以前。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换个活法,证明给别人看,告诉他们你们是响当当的男人,回答我,你们要不要做昂首挺胸的男人?” “要。”话是从嘴里喊出来的,但更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好,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露出你们的血性。作为战士,保家卫国是你们的职责,保护黎民百姓更是你们的使命。北元耶律青山率军来袭,已到晋州北境,他们要掠夺晋州的土地,奴役晋州的百姓,抢走晋州的女人,要把晋州变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们皆是晋州的儿郎,告诉我,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好,我萧慕言作为晋州之主,誓死将北元虎狼驱除出境,保我晋州百姓安宁,可有儿郎愿意与我一起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好,燕北临门关十数万大军已于幽州西境陈兵以待,加上五千玄甲营,还有五千安西边关军,咱们此战必胜。”趁热打铁的萧慕言立刻送上定心丸。 “必胜、必胜、必胜。” “有没有贪生怕死的,现在可立刻离营,我保证绝不为难!” 闻听此言,不少人的心中开始纠结,没一会,有一名士兵将长枪放在了地上,然后低着头走出了队伍,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赵老大,你居然是个孬种。”一名战士对着从他面前走过的人破口大骂。 “我娘年纪大了,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照顾他了。”赵老大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为难和惭愧。 “你告诉我谁没有娘?要是北元那些狼崽子攻进来,你会后悔一辈子。” 赵老大闻言,咬了咬牙,然后转身回到了队伍里。 “谁走谁是孬种!”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然后战士们也跟着大喊起来。 没有人想当孬种,更没有人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孬种,于是离营的人数,远远低于了萧慕言的预测,只有区区一千多人。 “多谢诸位兄弟,大家应该听说了,昨日抄没贪官家产,总共抄了一千四百多万两白银,所以兄弟们无需有任何后顾之忧,只管上阵杀敌。若是不幸阵亡,抚恤金二百两,这是其一,另外一家老小每个月还有额外的补助。”萧慕言一向擅长驭人之术,更明白如何才能让战士尽心尽责。 一场别开生面的誓师大会,圆满的结束了,仅仅又是半炷香的时间,原本不算整齐的队伍,虽然还是不太整齐,但却一个个斗志昂扬、意志坚定。 “出发。”楚统领一声令下,三万如狼似虎的战士们,义无反顾的向着晋北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