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熬了一夜,眼看着到了三更,传信的斥候是不可能回来了。 『真累啊。』 他瞪着两眼,斗大的黑眼圈围绕着眼眶。回到自己休息的帐篷,他如同将死的老狗一般倒在床上,不再动弹。 我掀开帘布,对着里面喊道:『破阵!』 『哟!』 他又猛然惊醒过来,从床头摔下来,抱拳道:『领主,有何吩咐?』 『嗯……派出去催粮的斥候,飞马赶回来没有?粮草呢?』 结果,我这么一说可是彻底惹毛了破阵。 他忍无可忍了,登时咆哮道:『就算粮草长出翅膀,那也是几百车啊领主,一夜之间,如何同时飞到?』 『呃……』 不得不说,他讲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啊。』咱讪笑了起来。 他不答话,闷声闷气地睡了下去,很快便直打起呼噜来,看来是累坏了。 我亦无心打扰他,自是到营地里瞎晃悠。 第二日,狂沙呼呼,西风啸。 大清早的,全军依旧原地休息,风沙村的父老担心我军饿着,结伴前来探望。 三军整齐的列队在黄涛边,奔腾的河水流淌不息。 我见许多老人来了,个个须发尽白,于是便和他们一起坐在河岸上歇息。我问道:『几位老者今年贵庚?』 他们都笑着说:『我们近百岁了。』 『当真高寿。』 我又说:『我驻扎大军与此,连日来于民有扰,人多乱杂,恐百姓皆心中不安。』 老者们摇摇头:『贵军与我们秋毫无犯,只是驻扎河边,冻死不拆屋,饿死不虏掠。我等平民,对将军之义心大为佩服。』 『惭愧。』 几个年轻人提来十几篮红薯等待,他们的族长笑道:『将军,我等带了些食物慰劳各位,请尝一尝我们本地种植的红薯。虽然不大,但是很甜。』 我摇摇头:『无功之人,岂可受此大恩?』 族长说:『将军过谦,今阁下领兵保得一方泰平,百姓人人感念,如何不算恩德?将军不肯,莫不是看不起我们风沙村的村民老小?区区百十个红薯,吃得!』 『……那好吧。』 士兵们提过篮子,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起来,父老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昔日,风沙村来了一个通晓古今的大师,他夜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对长老们直言,说三十年内,当有天人驾临至此,为天下除凶去害。如今一算,正是整整三十年,不多也不少。莫沙国横征暴敛,民皆怨之。将军兴大义之师,替天行道而灭莫沙国,正应大师之言。今黎民可见太平矣!』 我摆摆手:『何德何能,堪当前辈所言?』 众人不信,自是继续夸赞。 心中不安,于是,我命令破阵赏全村百姓布帛粮食,又当面下令。 『如有惊扰百姓者,如杀人之罪!』 于是军民震服。 红薯,耐旱耐瘠,也是少有的在干旱地区也能生长的植物。而且,由于大漠里光照充足,所以烤熟以后,吃起来很甜。 我就挑了个大的,摸着还烫手,正呼呼的吹着,公天鸿带着上百个我军的骑兵一路奔腾而来。 这家伙,身后一阵猛风接着刮来,他打了个喷嚏:『风沙真大,呛得人鼻子痒。』 我登时脸都黑了。 刚剥完皮的红薯,沾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