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确定要这样吗?” “偶尔不守规矩,无伤大雅。” “……将军,太大了……” “还好吧,正常尺寸。” “……这也太多了吧……” “符卿。” 景元终于叹了口气:“就一个杯底。” “可是这是这么大杯的杯底!” 符玄举起面前的大号酒杯。 “还好吧,我正常喝的都是这样的。” 景元耸了耸肩。 景元平常喝的确实是这样的。 或许是因为以前他的酒总是被应星偷偷换成果汁,长大之后为了证明自己也能喝酒,他就把自己的酒杯换成大号酒杯。 虽然这样依旧被应星笑话是小孩行为。 但是有酒喝,景元也就不在乎那些没用的事情了。 “符卿,太卜司绷得太紧了,很多时候啊,你,还有你手下的那些卜者,都该稍微休息休息了。” 景元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给符玄倒了个杯底,然后转头给自己倒了满杯:“你说是不是,人都得有个休息的时间,你手下的卜者是,你也一样。” 符玄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现在罗浮的力量你也知道,两位星神,算上我在内还有五位令使。” 景元撑着脸:“虽然,这些力量不能完全算是属于罗浮的,但是他们依旧会为了罗浮而出手……我觉得我这样说话有些道德绑架,但是如今的罗浮不需要你们太忧心。” “把自己绷的太紧是会出问题的。” “……将军,你也这么想?” “嗯,或许偶尔,你也该像你手底下那个叫青雀的小卜者一样,放松一下,尝试尝试摸鱼的生活。” 景元晃了晃酒杯:“你看看,在这里赏美景,看着街上的人群,体验一下民生的乐趣,这也是我在做的。” “……将军,你还需要体验民生么?” 符玄撇了撇嘴:“您不是每天都体验乐趣嘛?” “我当然需要啊,每天和星神待在一起,星神啊,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和凡人不同的气势。” 景元耸了耸肩。 那是一种,明明身处凡世,却和周围的每一丝空气都显得冲突矛盾的气势。 渊明有,阿哈也有。 明明他们也会笑,也会有情感,也会和他们扯皮说笑,在一起饮酒作乐,甚至是嬉戏打闹。 但是就是那样的一种感受。 这或许就是星神和凡人之间的不同。 又或许,这也就是阿哈口中,星神和人类之间的鸿沟。 景元当时不理解,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或许能想明白些许了。 “或许你会觉得我不知道珍惜吧。” 景元嗤笑一声:“有的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法拜谒星神一次,有的人以见过星神为傲,而我天天都和星神待在一起,饮酒作乐……但是你能懂吗,哪怕我在说话,言语间也有凡人和星神的界限。” “这不是说我们关系不好。” 景元摇了摇头:“那种界限……很难抹除的。” “其实,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不知道珍惜。” 符玄摇了摇头:“星神那样的存在,毕竟和我们有差别,就像是令使,一位绝灭大君幻胧就将仙舟弄成这副模样,而令使在星神眼中同样如同蝼蚁,这或许就是身处层次的不同。” “这样的说法,感觉有些对不起师公和阿哈啊……” 景元无奈的笑了笑。 “星神会在意我们的言语吗?” 符玄轻笑。 “也许不会在意。” 景元点点头:“虽然我们是朋友。” “符卿在太卜司可曾试着交朋友?” 景元又问道。 “未曾。” 符玄摇了摇头:“卜者与太卜本为上下级关系,怎可……” “是吗?我可是听说,那个叫青雀的小丫头月底没巡镝的时候,符卿也没少帮忙。” 景元眸中蕴藏着笑意。 “将军这话说的,彦卿把自己的巡镝都用在买剑上,月底不也要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吗?” 符玄抱起胳膊:“这不过是身为上级该做的罢了。” “这可不是,符卿。” 景元轻笑,伸手撑着脸:“辈份上,彦卿是我的徒儿,师承于我,我将他视作我的弟弟看待,虽然彦卿基本都称呼我为将军,但是这辈分的问题他还是能弄明白的。” “而且,现在彦卿也不吃我的用我的了。” 景元轻笑一声。 自从被镜流教导一番过后,彦卿也不再将心思都扔在寻觅各地好剑上了,他开始专心的练剑。 如果月底实在是没有巡镝吃饭,他师祖也不会放着他不管。 镜流现在可是富得流油。 她在位剑首的时候就不怎么花销,唯一的花费也都扔在渊明还有几位朋友小聚上了。 那位可是纯富婆。 景元轻笑一声:“符卿,不必如此拘泥于上下级的关系,偶尔和他们成为朋友,或许会更加亲近,关系融洽了,不少工作也就好做了。” “将军说的在理。” 符玄轻抿一口杯中酒水,看向景元:“不过,这建木,将军打算如何?” “欸,这建木还不着急呢。” 景元轻笑一声:“之前用那位小龙尊钓出了持明族内的药王秘传,这建木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鱼饵。” “……将军,你这个坏蛋。” “都是谋略,符卿。” 景元摇了摇头:“没必要这样说我,毕竟我也没让那位小龙尊受伤,你说对不对?” “……确实如此,但是将军,那些妖人现在可没打算在罗浮顶风作案。” “对啊,所以我也没打算着急处理建木的事情,若是建木真的能引起某些祸患,师公早就出手了。” 景元摇了摇头:“正好也能借机看清某些来到仙舟的化外民,到底抱着何种居心。” “……长生……” 符玄叹了口气:“或许对于你我来说,长生算是一种折磨,但是对于那些寿命不过须臾的短生种来说,动辄生存千百年,也是不小的诱惑。” “确实如此,但是也确实有些人对于长生毫无兴趣。” 景元摇了摇头:“太卜司也是有短生种的吧?” “是有的。” 符玄点点头:“也没见他们对长生有什么渴望。” “对啊,所以你看,那些追求长生的短生种,都从未见识过长生种的苦痛,他们只觉得无穷无尽的寿数诱人。” 景元向后靠了靠:“若是寿数真的无穷无尽倒也罢了,但是寿瘟祸祖的力量可不能用来追求长生啊。” “确实。” 符玄点点头:“将军,你可曾怨愤过长生?” “怎么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我手下的一名卜者。” 符玄也像景元一样抬手撑着脸蛋,眸间带着些思虑的神色:“千百年前,她曾与一位持明族坠入爱河。” “我也曾听她给我讲过他们之间的故事,但是她的神态一次比一次平淡,她会和那位持明族的每一世相爱。” 符玄叹了口气:“前些天我见她神色不虞,就顺带着问了一嘴。” 景元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孩,等待着她的下文。 “结果她说,她已经没有对于爱情的感觉了,和那个人之间的感情也结束了。” 符玄揉了揉太阳穴:“本座还是需要自省的……当时还以为是那个男人新的一世找了别的伴侣,结果那卜者说,是她主动结束关系的,因为她不再爱了。” “她说长生种的爱情终将走向终结……” 符玄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本座没体验过爱情。” “和持明族坠入爱河,对于长生种来说确实算是一种折磨,不必多想,符卿。” 景元摇了摇头:“每一世,对于那位持明族来说都是新的人生,但是对于那位长生种来说,她清楚这是自己曾经的爱人,但是她每次都要重新体验相知相爱的波折,这其中可能有性格的不和……毕竟持明族每一世转生都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爱的响应太频繁了,也就累了。” 景元耸了耸肩:“师公和师父在一起都快九百年了,我只见到他们两个的感情越来越好……只能说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将军说的也有道理。” 符玄点点头。 …… “总觉得有人在念叨我。” 渊明嘟囔了一声,感受到耳侧传来细弱的响动。 他微微歪头:“娘子,睡醒了?” 没有回应,只是怀里的女孩稍微扭了扭。 然后渊明就感觉脖颈传来一阵刺痒。 他轻笑,拍了拍镜流的屁股:“好玩吗,小幼稚鬼。” “好玩。” 镜流搂着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啃咬着渊明的脖子:“这样也会有感觉么?” “我又不是木偶,当然有感觉。” 渊明无奈的笑笑,转头对着镜流的耳朵吹了口气。 镜流浑身一颤,向后仰去。 渊明搂着她的腰不让她摔下去,蹭了蹭她的脸蛋:“这都大晚上了,神策府倒是安静的很呢。” “景元还没回来?” 镜流揉了揉眼睛。 “嗯,和符玄那丫头出去吃饭了。” 渊明点点头:“难得开窍一回……我让他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些酱牛肉回来。” “白珩和应星呢?” “带着霜台出去玩了,本来想叫咱们来着,但是你当时睡得像小猪一样,我就让他们自己去了。” “你才是小猪。” 镜流皱了皱鼻子。 “这样更像小猪了。” 渊明轻笑一声:“小猪镜流。” “……你是大猪。” “嗯,我知道了。” 渊明笑着搂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