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微微摇头,这不叫有百分之二十分成。 这叫画饼。 甚至不能说是画饼,应该说是骗局。 他更加同情冷山的遭遇,他与冷山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问:“他们除了骗你,还有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吗?” 冷山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咬着牙道:“我不敢回忆,一想起来我就想想杀人。 骗对我来说,一点也不过分。 因为只是动嘴,没有动手。 我们经常偷不到钱,那个年代,有人把钱缝在裤裆里,有人把钱装进衣服内层里,有人甚至装进裤腰带里。 有人把钱装入口袋,一只手一直握着。 我告诉你,那事情出门的人,都知道贼多。 所以他们都很小心。 除非抢劫,要不然根本就掏不出来。” 王铁柱听到冷山这么说,点点头,他记得爸爸就是经常把钱放进三角裤头里。 爸爸的三角裤头是妈妈特制的。 上面有一个口袋,把钱装进去,然后拉上拉锁。 爸爸出门从来没有丢过钱,村里有几个叔叔经常丢钱。 就因为这个,爸爸偶尔的会拿出来吹嘘。 没想到因为这事,却成了冷山的痛苦回忆。 他陪着冷山往前走,绕过了一栋楼,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如果偷不到钱,后果会特别严重吗?” 冷山声音有些低沉:“你真想知道?” 王铁柱停下脚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他们怎么虐待你的。 都是爹生娘养的。 都是人。 他们凭什么那么对你? 以前他们对你打的每一拳,踢的每一脚,都要受到十倍百倍的报复。” 冷山以为王铁柱喜欢听别人受苦的故事,那是他最痛苦的经历。 让他讲出来。 就是在撕开他血淋淋的伤疤。 他有些不情愿。 此时听到王铁柱说出原因,他感觉像是行走在冰天雪地中,整个人都冷得打颤,突然跳入温泉里。 身体一下子被暖意包围。 那股子暖意从身体皮肤向内,温暖了他的肌肉,血液,温暖了他的心。 这种感觉,让他沉浸其中许久,才开口说话:“偷不到钱,他们就不让吃饭。 你可能不知道,饥饿的感觉太恐怖了。 大冬天里,吃不到饭。 冷得浑身发抖,心里却火烧火燎地,坐卧不安。 后来越来越着急,看到石头恨不得咬一口。 这种状态再过十个小时,就变了,身体没有力气,双腿发软。 浑身发冷。 感觉身上的汗毛都是冷的。 再后来就昏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饿醒了,想爬起来,可是眼前金星乱冒。 根本就没有力气站起来。” 王铁柱听得惊心动魄,难以想象冷山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活下去的。 太让人可怜了。 他一想起那些不给他们饭吃的人,心中无明业火一下子就窜到了头顶。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人。 是人吗? 简直是禽兽! 他很想杀人。 如果那个人在眼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冷山沉默了一阵,继续道:“饥饿是最轻微的惩罚。 他们如果不顺心,就会动手,扇巴掌,拳头,这些还能忍受。 我最忍受不了的是皮带。” 王铁柱再次震惊。 巴掌和拳头还能忍受。 巴掌扇脸上火辣辣地能忍受? 拳头打在身上,那种痛,能忍受? 还有皮带。 他没有被皮带抽过,但他见过村子上有些孩子不听话,被爸爸用皮带抽,只一下,就捂着被皮带抽的地方,在地上打滚。 那动静比杀猪都大。 一下就把病治了,再也不敢胡闹。 他能想象得出那种痛苦。 冷山继续道:“皮带抽在身上,同一个地方,只要抽过三下,就容易出现皮开肉绽的情况。 如果抽第四下,那才是人间最痛苦的折磨。 我被他们抽过几百下。 皮开肉绽的,衣服都跟肉长一块了。” 王铁柱以为自己见过的已经很恐怖了,没想到冷山经历的比他痛苦千百倍。 他忍不住喝骂道:“操他妈。 这一次见到打你的人。 你给我往死里打。” 冷山咬着牙道:“好,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两个人说话间到了目的地,十栋一单元一楼西户。 王铁柱抬手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里面似乎没有动静。 王铁柱继续敲门,等了片刻,方面终于打开了,只见一个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女人。 他穿着粉色的丝绸居家服,扎着丸子头,穿着拖鞋,视线在王铁柱和冷山身上扫过问:“你们找谁?” 王铁柱视线越过女人,看到客厅里摆着麻将桌,四个人正在打牌。 女人见王铁柱不回答,脸色阴沉下来:“你们是不是敲错门了?” 王铁柱冷声道:“没有敲错门。 找到就是你家。” 说完径直往里走。 他已经看到其中一个打麻将的是乌乐田。 总算是找到他了。 女人见状一把拉住王铁柱:“站住,我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 再往里走。 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