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辰自顾自地说着。 吴潇月显然也习惯了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丈夫做主。 叶青空夫妇不敢吭声,齐齐低着头,却也小心翼翼瞥着方婷的反应。 方婷的手,一边一个,握住了陈泊辰夫妇的手:“爸爸,妈妈!” 这一声呼唤,令二老有些猝不及防。 他们早就想好了,如果孩子一时半会儿喊不出来,就暂时不逼她,给她时间。 所以他们谁都没有提。 陈泊辰的眼泪也掉下来:“诶!诶!爸爸在的!婷婷你放心,爸爸在的!爸爸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他又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了方婷手里:“虽说,爸爸想让燃燃做我的继承人,但是爸爸没有忽略你。 我们香港的所有的不动产,你母亲所有的珠宝,还有爸爸名下所有的名车名表都是你的。 爸爸还给你成立了信托公司,不管将来你还要不要再嫁人,你每个月都可以从信托公司那里领到100万元的零花钱!” 吴潇月补充道:“婷婷,你不要因为我们没有把钱一口气给你,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毕竟咱们家家底摆在这里,你才四十多岁,将来要是二婚,我们也不知道人家男方是冲着你什么来的。 这样成立信托才最保险,爸爸妈妈不能一直护着你,只能尽快把燃燃培养起来,另外给你每年一千两百万的零花钱,确保你衣食无忧!” 方婷轻拍了一下母亲的手背。 她又看了眼陈泊辰:“爸爸,妈妈,看来昨晚青空他们两口子回来,并没有将我的意思转达给你们。 其实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能在你们有生之年跟你们相认,我已经非常知足了。 在我看来,巨额的财富就是一把双刃剑,钱财什么都是会反噬的。 如果我才德不配,撑不起这样的财富,那金山银山不仅会给我败光,还会给我招来无尽的祸患。 我现在学着自己开个小超市,每天乐在其中,我也觉得收获很多。 儿子懂事,儿媳孝顺,我也觉得心里特别安慰。” 陈泊辰微微皱眉:“昨天莹莹回来是跟我们说过你跟燃燃的想法的。 但是呢,曲意绵那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利用前段时间迷惑你们,给你们洗脑,让你们相信她是个善良孝顺的人,这都是她的手段而已。 你跟燃燃呢,以前一直生活在小地方,后来即便来了京市,你们的圈层也在底层,眼界、心机都没有完全打开,上当受骗很正常。 但是没关系,你们身上都有我老陈家的基因! 你们跟我回香港去,我亲自调教你们几年,也就学的差不多了!” 方婷从小到大,受到的白眼跟委屈多不胜数。 以前也有不少顾客,因为怀疑她称水果缺斤短两,指着她鼻子骂:“你就是个破称重的!” 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现在,被亲生父亲当面说,她来自社会底层,没有眼界,这种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她强压下情绪,温声又道:“爸爸,您是不是觉得,我跟燃燃必须听你们的?” 陈泊辰脱口而出:“那必须的!我是你们的亲人,骨肉至亲啊!我能害你们吗?” 方婷微微笑着:“您身居高位,别人想要跟您见个面,吃个饭还得论资排辈去预约,一直以来,您都被人众星拱月,被人捧着,公司也好,家里也好,我相信都是您一锤定音的。” 陈泊辰颇为骄傲地喝了口茶:“那肯定!” 方婷又道:“可我跟燃燃,不是您的员工,是您的家人。 我们母子或许跟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完美的闺女、外孙不太一样,但我们都是真实的自己。 如果您跟妈妈,真的为我们好,能不能试着了解我们,然后再……” “不需要!我说了,你们眼界太低!很多事情,你们看不出来,但是爸爸看出来了!爸爸不可能让自己的闺女跟外孙继续上当吧?” 陈泊辰言语间,对于曲意绵非常厌恶了。 方婷摇了摇头:“就算您说的对,我们层地低,眼界低,但是有个道理我是懂得: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 既然你们坚持己见,我也不劝了。 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我跟燃燃本就孑然一身,绵绵作为豪门千金,下嫁到我们家,非但没有嫌弃我们,还跟我们非常亲近。 您说她心机重也好,怎么都好,我实在是想不出,我跟燃燃有什么是值得绵绵去图谋的? 如果我们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她图谋的,她还这样费心费力跟我们好好过日子,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嫁给燃燃的真心吗?” 陈泊辰愤怒道:“你不知道曲家的水有多深! 曲元德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女儿从小在曲家耳濡目染,能是个什么好苗子?” 方婷没了喝茶的心情:“那您只能将燃燃推得越来越远。 而我知道你们生活的很好,也就知足了,我肯定不会离开我儿子的。 爸爸妈妈,女儿就不跟你们去香港了,如果有机会,我带燃燃过去看你们。” 方婷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窝囊了一辈子,只盼着儿子能生活的幸福。 看着儿子跟曲意绵的互动,她真心觉得非常温暖。 如果要儿子跟曲意绵离婚,她不知道儿子会被伤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找到这样好的儿媳了。 所以,即便眼界低,即便圈层低,即便她窝囊,她也要为了儿子的幸福勇敢地说一次“不”! 陈泊辰双肩有些颤抖。 他显然没想到,女儿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气道:“那我打拼了一辈子的财富,你跟燃燃不要了?” “捐了吧!” 方婷迎上陈泊辰深邃的双眼,不卑不亢道:“我跟燃燃有手有脚,我们可以自己挣! 爸爸真的不用给我们留什么。 如果可以,你们完全能够把家产给捐给社会! 以前最难的时候,我两天才能吃一个馒头,燃燃的袜子上、秋裤上全是我给打的布丁,傍晚去学校门口摆摊被城管追,他们给我开罚单,还没收我的小吃摊,我跪下来求他们,那么多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有尊严的日子,就是那样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难道以后我们的日子还能比那个更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