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历史以来的恶。</p>
所有实施的,未实施的,鲜活的,死去的。</p>
恶念,总是要更为沉重。</p>
而只有最为沉重的恶念,才能沉淀到群体意识海洋的底层。</p>
群体意识海洋是「包容」的,它不会包容的吸收每一缕思绪,不论思绪的主人是否死亡。</p>
所以,海底的恶,是自人类诞生以来,就延续至今的恶念。</p>
普通人的意识别说在这里生存,就是瞥一眼,都会当场疯癫,成为一头无恶不作的怪物,也就是……</p>
妖魔。</p>
所谓人类转化成的妖魔,有不少就是群体意识海洋泄露导致。</p>
“那是什么?”</p>
李修注意到,远方似乎有一道巨大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阴影闪过。</p>
雨宫莲说:“恶念的聚合物,我通常叫它们「恶灵」……来的还真快,我们被盯上了,要快点,还差一点。”</p>
李修继续下潜,意识被拉扯的幅度越来越大,来自群体意识海洋的压力和排斥也愈发强大。</p>
还有一点点距离。</p>
就在这时,远方星星点点,燃烧蓝色火光的幻想生物,忽然消失了一大片。</p>
恶灵来了。</p>
蓝色火焰消失的刹那,李修隐约看到了它的外形:</p>
它看起来像是一条鱼,只不过,每一个鳞片都是由人脸构成,不同的脸,却有相同的情绪——</p>
恶毒。</p>
或许因为是深海「生物」,它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腹腔内,有着一个个皮肤惨白,身体狭长的人类。</p>
他们拥挤在一起,像是泥鳅一样翻滚,啃噬鱼的腹部。</p>
这条大鱼,就是在疼痛的驱使下,不断前行,不断吞噬。</p>
李修恍然明白过来。</p>
并不是鱼吞噬了人,是人寄生在鱼的腹中。</p>
而就在李修看到恶灵的同时,心底没来由的出现汹涌的负面情绪。</p>
“不要去窥视,不要去想。”</p>
雨宫莲赶忙提醒:“群体潜意识的恶念来自人类,而人类的潜意识存在极为严重的共性。</p>
看上一眼,不,哪怕是你知晓了它们的存在,恶念都会在心底自然而然的滋生。”</p>
雨宫莲说话间,就要出手帮助李修斩断恶念。</p>
李修手中出现一抹金光。</p>
传说之力。</p>
潜意识的恶念是共性,而传说之力恰恰相反,它象征了自我的唯一。</p>
雨宫莲松了口气。</p>
他们继续下潜。</p>
守卫在远方的幻想生物越来越少,李修能听到厮杀声,但大多数时候,它们的消失都无声无息,就像是燃烬的烛火。</p>
李修和雨宫莲都没有说话。</p>
无形的压抑在点点消散的火光中堆积。</p>
这就是绝对黑暗的最深层,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p>
“放心,那些幻想生物是守卫,也是诱饵,以当前的速度,我们能够在诱饵消失前触底。”雨宫莲低声说。</p>
李修回应他一个「明白」的眼神。</p>
“马上就要到了,做好准备。”</p>
雨宫莲竖起三根手指。</p>
三、二……一。</p>
李修有种双脚踏在地上的感觉。</p>
这应该就是群体意识海洋的最深处,李修露出笑容,扭头看向雨宫莲——</p>
他面色惨白。</p>
“不对!我们被骗了!”</p>
话音未落,外围所有的幻想生物,包括承载了雨宫莲的意识,一直陪李修下降的幻想生物……</p>
全部消失!</p>
绝对的黑暗、寂静。</p>
李修脚下传来细微的震颤,伴随而来的,是宛若实质的恶意。</p>
他终于明白过来,所谓的「被骗了」是什么意思!</p>
他们脚下踩着的,根本就不是潜意识海洋的底部,而是一头不知名的、巨大的、一望无际的恶灵。</p>
传说之力在李修手中凝聚,释放出一缕缕淡金色光芒,稀薄的光芒勉强撕开黑暗。</p>
他看到了。</p>
一颗颗人头自脚下的「大地」中升腾,他们脖子下面牵着一根类似章鱼触须的足,随着洋流在细微的摇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