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走出会议室,找了个空的纸杯,按下了自动咖啡机的开关。 “呼——呼——” 会议室外休息区的沙发上传来呼噜声。 还是普通人的鸡哥早就挺不住了,随便在外面找了个沙发就睡了过去,会议室内四方的智囊团还在讨论具体的执行方案。 李修这才知道,原来各家内部隐藏了这么多足以毁灭世界的可怕研究: 模因病毒:超浓缩的模因污染,具备极强的人传人特质,效果堪比当初苏小雅使用过的死神流沙。 潜地炸弹:能够深入到地核深处,进行瞬间引爆,引发全球范围地壳变动的超级炸弹。 辐射诅咒:以云层和海洋为介质,可以进行全球范围的辐射打击,一旦使用,星球中所有的生物都将死亡、变异。 …… 但是这些东西的目标都是以人类,就算是再大胆假设的学者,也无法在“北欧诸神降临”这种事情上投入大量的研究经费。 以上种种灭世方法,是人类被逼到绝境时最后的抗争手段—— 与其被当成家畜被摆上餐桌,不如直接把桌子掀掉。 “但是真到了那一步,人们能够下定决心吗?” 咖啡机完成工作的“滴滴”声把李修从思考中唤醒。 他拿起咖啡,小口小口喝着咖啡,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驱散疲惫。 李修很快就失望了。 因为这份疲惫并非来自肉体。 他的身体二十四小时处于最优状态,就算多年后,李修结婚了,想要某天晚上和妻子说“今晚状态不好”都说不出口。 他的疲惫来自于内心。 “很累吧。” 教皇走过来,用小夹子夹起一块方糖递给李修。 李修摆摆手:“谢谢,不过我想喝一点苦的,这样能让我稍稍精神一些。” 教皇微笑点头,一连夹起三四块放糖丢进自己的咖啡杯里,一边用镀银的勺子搅拌,一边面露回忆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吃饭只用五分钟,咖啡只喝意式,不是因为喜欢,单纯是方便,并且能提供充足的咖啡因。 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为了梦想、力量、责任东奔西跑。尤其是在七年前,不会死亡后,我更加无休止的投入到工作中,近乎是以病态的方式。” “那你现在……” 李修指着教皇杯中的咖啡,还有旁边盘子里的各式甜点,似乎与他说的截然相反。 教皇咬了口马卡龙:“因为我快死了。” 他露出笑容。 “我终于可以死了。” 教皇点了点心脏位置:“那位,哦,对,现在我可以说出她的名字了。雅典娜,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的生命进入到了最后的倒计时。” “藏在你身体里的是雅典娜?”李修问。 “没错,是雅典娜的主魂。虽然几年来,我无数次在心底咒骂过雅典娜,但此时此刻,我必须要感谢她。” 教皇喝了口甜到发腻的咖啡:“谢谢她留给我最后七天的寿命。” 无论是在苏小雅的计算中,还是各国情报组织对神王领域的侦测都推算出: 宙斯想要完全吸收雅典娜的力量,并在现实中扩充足够多的神王领域,走到现世当中至少需要七天。 七天后,全盛状态的宙斯就会降临。 教皇刚好有七天的时间,可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处理这件事。 成功,他带着心满意足死亡,失败,他也可能不再遗憾。 李修怔怔望着面前的老人,老人应对死亡时的洒脱,让李修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说恭喜。 教皇看出了李修的情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不用说,您愿意陪我一同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我就万分感谢了。不过还请您把这件事帮我保密。” “为什么?”李修问。 教皇握着咖啡杯,眼中闪过担忧:“相对于人类的历史,王权教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组织,而我不过是这微不足道组织中,其中一任组织负责人。 就比如,您认识我也有几天的时间了,可是我想您应该不知道我的本名。” 李修哑然,平时一直“教皇、教皇”说习惯了,还从未想过他的名字是什么。 “您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人之常情。我的死亡对于关心我的来说,自然十分的重要,是人生中的大事。但对于人类的命运来说,就太过无足轻重了。 如今奥林匹斯神族入侵,人类面临被奴役或被毁灭的抉择,我不希望,我的死亡影响到这场行动——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点影响。” “我明白了。” 李修缓缓点头。 “谢谢,那李修先生,您慢慢休息,我回去结束这场无聊的会议。” 教皇喝光了最后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又拿起了一块小蛋糕,边走边吃,吃完了就把手上的奶油随意的抹在精致的教皇长袍上。 他推开门,进入到会议室内部。 “诸位,繁琐的争吵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听。” 古局长忽然发现,这位老对手年迈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如同少年人般意气风发的神态。 她心有所感,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古局长轻叹一声:“请说吧。” …… 另一边,东瀛国。 一座符文法阵出现在东京市的上空,待光辉散去,终焉之女一行人出现在天空。 盲女微微皱眉,对高斯问:“你确定没有来错地方吗?” 下方的城市规划整整齐齐,不少地方能看到华语的标识: “富强、民主、和谐……” “争做文明城市,共建美好家园……” 街边两侧红旗飘飘,充满了朝气,哪还看得出前段时间半座城市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你确定这里是东京,不是庆京?” 高斯说:“如果是庆京,我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会被漂浮在城市上空的宝莲灯打下来,这里的确是东京,准确说是:第二东京市。” “我闻到了。” 终焉之女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向下方的城市:“英雄的味道,雨宫莲,他就在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