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玉界,化神是至高无上的主宰。 每一名化神,都统辖着极其广袤的一片天地,这片天地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化神真尊只要有心,都可以去关注。 比如,晋升元婴。 金丹突破到元婴境界,势必引发元婴天象,这个过程,无疑也会被化神感知到。 因而东域大陆上究竟有多少元婴,别人或许不清楚,嘉禾老祖却不可能不知道。事实上,这块地域每一位元婴的出身、修为、灵根、气息等等,差不多都在他掌握之中。 不过有些地方,比如极北的荒漠,或者极南的蛮荒之地,因距离太过遥远,他虽然也能探知一二,掌控力终究是差了许多。 当然,那些地方灵气稀薄,资源贫乏,基本上也不可能有金丹以上的修士存在。 然而六年之前,在极北之地,几乎已是在东域的最北端,天空却突然绽放出元婴天象。 嘉禾真尊很快察觉,第一时间便将神识移到那处,却惊讶地发现,那人居然布设了数个防止窥探的阵法。而他神识到了这里,已经强弩之末,竟是无法将之破开。 于是这个神秘之人便在他注目之下,轻轻松松完成了元婴的晋升,然后又使了几个术法,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几千年来,头一个脱离他掌握的元婴修士。自那之后,这个人似是从世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视线。 直到今日。 如果塔内那人确定是元婴修士的话,那只有可能是这位。因为其他元婴若是离开过自己的地盘,他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觉察。 当然,万煊塔遗失之后,他这份感知能力其实已大大降低。 不过这是后话,以后再解释。 想到某人在背后筹划已久,自己竟一无所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着了道,丢了宝塔,嘉禾老祖心中又是羞愤,同时也疑窦丛生。 “这个暗中跟老夫作对的逆贼,究竟是什么人?” 思忖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他只得按下此事,说道: “另一个人,那个妖狐,也很不寻常。老夫没有算出她的去向。” “没有算出?”姬庭坚好奇道:“莫非是已经死了?” 嘉禾摇摇头。死了也会有灵蕴留下,就像那梁小玉一样,不可能一点结果没有。 “两种可能,第一是今日卜算太多,天机已被扰乱,算不出来了。”他看了眼盘石经,无奈道:“而且接下来十天半个月内,恐怕都没法再去推演了。” 姬庭坚连忙附和。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青小灵,已不在这个世界,至少是,已经离开了东域。” “不在东域?”姬庭坚自动忽视了老祖前半句话,掐指算道:“咱们周国距离最近的西方海疆,少说也有四五万里,从下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跑出东域,这个速度,至少也是元婴中期……” 他不禁失声惊呼:“难道今日之事,还另有元婴参与?” “也可能是借助隐藏的传送阵,逃走的。”嘉禾提醒道。 两人又讨论一阵,最后也没有个结果。 嘉禾脸上更加阴沉,一双虎目深邃地望着远处,脸上若有所思。 “梁国使团,现在何处?”他忽然问道。 “万煊塔出事之后,弟子已命人将梁国使团扣下。”姬庭坚回答。今日这件事情,梁国那边有很大的嫌疑,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甚好,叫他们过来,老夫有话要问。”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夜色已深,山间道路张罗起了灯笼,梁国使团二百余人,在两名周国金丹的押送下,来到了阁楼外面。 不久,正副使节,以及梁小鱼三人被允许入内。 刚一进门,三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正使连滚带爬地喊道: “启禀老祖师,今日万煊塔之变,我梁国上下,真的毫不知情啊,请老祖明鉴!” 没有回应。 哭声在隔音极好的房间内萦绕,变成了一个人的干嚎。 正使哭得无趣,忍不住抬眼望去。嘉禾真尊一言不发,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们,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这种压抑的气氛更让人恐惧,三人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身子不自禁的剧烈颤抖,面颊上冷汗涔涔。 仿佛过了一个甲子那么久,耳边终于响起了老祖的声音: “将发现盘石经的过程,详细道来。” 两位使者立即转头看向身后的梁小鱼。 “是。”少女低低地应了声。在被周国扣留的时候,她便有此觉悟,这件事必须交代清楚。 “那是八年前,弟子因表现良好,获得了一个前往嘉善秘境探寻的机会……” 少女按捺住内心的惶恐,缓缓说道。 “……进入秘境后第三天,我独自在一处山林游历时,忽然遭遇了一群妖狼,为首的是头三阶,我打不过,只得拼命逃走……” “结果慌不择路之下,掉入了一个非常隐秘的洞穴……” “那洞穴外面长了一些可屏蔽神识的灵草,我梁国上千年来,还从来没人发现。小鱼师侄是第一个进去的。”姚师伯见嘉禾眉头微微蹙起,连忙解释道。 嘉禾眼睛微眯,恍若未闻。 梁小鱼继续讲述: “那洞穴非常狭长,我当时法力耗尽,无法控制身体,只得一路滑落下去。大概有三四百丈后,落到一条地下暗河中……” “我被河水带着走了好远,等到恢复些气力,爬上岸边时,已记不得来时的位置,只得在那洞里跌跌撞撞四处寻找……” “然后,我便发现了一间石屋,进去之后,里面有一具骷髅,看不出年代。从骨架和残留的衣物判断,应该是个女子……” “我非常好奇,在石屋各个角落查探一番后,再无其他发现,便决定将这骷髅收起,带到秘境外面,给宗门师长看看,或许是本宗的一位前辈……” “就在我法力包裹住骷髅的时候,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位女子声音,却是这骷髅残留的神念……” “那女子说,她叫婺湘夫人……” “什么!”一直闭目养神的嘉禾双目猛地睁开: “她,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