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杨珍一直以混沌之气在修复对方的神魂。 每天输入两到三千丝,两年下来,差不多已有百万。 相当于百分之一滴混沌之水,虽说距离完全修复根基的一整滴相差甚远,不过慕紫雪的神魂,还是在显而易见地好转。 首先是一身元婴的修为和术法得以重新掌控。 然后是炼丹之术,符箓之术,以及各种各样见识逸闻等记忆的恢复。 比如方才讲述的天地法阵的秘密。 看上去与受伤前已无差别。 不过有一样却一直没有改变。 心智。 在她一本正经讲述各种修炼之术,见解见闻之时,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分身的模样,条理清晰,落落大方。 然而,一旦脱离这种状况,她便不言不语,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 即使面对赵玥儿等曾经非常熟悉亲近之人。 而是以一种小女孩的情状,表现出对杨珍的某种依赖卷念。 唯一的玩伴,也是同为小萝莉的衣衣。 这两种迥然不同的面目交杂在一起,杨珍怀疑,是不是原来那个雪儿已经解开封印,时不时地在掌控这具身体。 为此他不止一次询问对方,每次慕紫雪都是睁着一双茫然纯真的大眼睛,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久而久之,杨珍也懒得费这心思去猜测了。 反正目前这种状态,看上去也不错。 若说有哪一点不太满意,就是这么长的时间,他没再和对方有过鱼水之欢。 因为,太小,不好下手啊! …… 正在思忖间,忽听青小灵怯生生道: “大坏蛋,你们说的这个黄极,他修为有多高啊?” “金丹,准确的说,金丹后期。”杨珍随口答道。 这并非是他的判断,而是衣衣借助他的身体,给出的回答。 小仙草非常清楚阴阳藓的特性。 这种灵藓,倘若吸收得太快,其浪费的灵气也会越多,效率远不如小仙草自己提炼出的药液。 相当于几千万灵石灵气量的阴阳藓,实际达成的效果,也许不过百万灵石之数。 再者,如此大量的阴阳藓,如果是紫府以下修士炼化,没有个十年八年不可能达成。 金丹初中期,大概需要一年半到两年时间,炼化之后,最多也就到金丹后期。 金丹后期,一年便可炼化,有一定可能突破到元婴。 不过进阶元婴,势必会引发元婴天象和元婴天劫,杨珍等人这两年一直在大冶国征战,并没有遇到这种现象。 至于说原本就是元婴,这个也不大可能。元婴神魂强大,以黄极的谨慎,当不会冒此危险,而且整个东域就那么几个元婴,平素深居简出,遭遇夺舍的概率很小。 所以最靠谱的判断,现在的黄极,还是在金丹境界。 当杨珍解释完毕后,青小灵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重新焕发光彩,握着小粉拳给自己鼓劲:“金丹期的黄极,小灵以前对付过,不用怕他哦!” “埋在地下的灵藓,可不止这一处。”秦明月立即给她浇了盆冷水。 “呃。”青小灵神情一僵。 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弱弱道:“东域有化神老祖,还有那么多元婴,咱们不要去招惹他。” 不去招惹他?杨珍眉头紧锁,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黄极这个魔头,真的不会找上自己吗? 眼角余光中,只见秦明月紧抿嘴唇,俏脸有些发白。 “怎么了?”他讶异道。 “祖地。”秦明月喃喃道,娇躯禁不住微微颤抖。 杨珍如梦初醒。 …… “咱们必须找到黄极,趁他修为未突破之前,与他决战。”杨珍环顾众人,神色坚毅。 人群安静下来,一个个认真地看向他,倾听他的发言。 论修为,这些人没有一个低于他的,但他做出的决定,却往往成为大家一致的行动。 他们是一家人,是因为他而成为一家人。他是这个家庭真正的主心骨。 “祖地,”杨珍将秦明月未完的话说了出来:“总有一天,黄极会去打听祖地发生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明月,这个当时的亲历者……” “以他的智谋和手段,甚至完全弄清楚当日发生的事情,也不无可能……” “黄极善于隐忍,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会去做。如果我们坐等他找上门来,到那一天,恐怕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咱们绝不能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黄极的突发善心,或者回心转意上。此人薄情寡恩,凶残成性,钩邪的遭遇,云崀宗的灭门,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对于这种人,必须趁他实力尚未恢复之时,先下手为强,与其决一死战,早日清除这个祸害!” 杨珍斩钉截铁,声色俱厉! 众人纷纷点头。秦明月眼角含泪,脸上满是温柔幸福的笑意。 “咱们去哪儿找这个坏蛋呀?”青小灵问道。 “赵国。”杨珍沉声道:“第三处灵藓的培育之地。” …… 赵国,潞州 一艘飞舟钻出云海,向着下方的山峦疾驰而去。 飞舟上,申伯彪一身簇新的浅青色绸缎衣裳,神色激动,不时起身眺望远方。 杨珍青衣葛巾,趺坐于地,面色平静。 当日从那洞窟离开之后,他念及申伯彪一番苦劳,便准许了对方回神意门探亲的心愿。 正好他们也要前往赵国。 “少主,”申伯彪歉意地拱拱手:“稍后老夫谈及往事,若是对少主有所轻慢,还望恕罪。” 为了这次回乡,他早就杜撰好了一套说辞,获得了杨珍的许可。 “无妨,”少年笑道:“我既然扮做你的随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便是。不要让别人瞧出破绽。” “是,是。”申伯彪连忙应道。 说话间,一座高大的牌坊赫然在目,正是神意门的山门。 …… “奇怪?”申伯彪突然轻咦一声:“山门怎么连个守卫也没有了?” 杨珍抬眼望去,山门处果然空无一人。 “想来是贵宗宗主陨落,你这个管事的二长老也一去不归,这几年管理松弛了吧?”杨珍不以为意道。 “说的也是,老三那人性子太软,常常被手下人欺瞒。”申伯彪叹了口气,勐然醒转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二长老,不由讪笑一声。 山门处无人,护山大阵也没有开启,飞舟索性掉了个头,直接向宗门议事大殿驶去。 须臾间已来到一座十几丈高的雄伟大殿,紫金为檐,白玉辅地,气势端的不凡。 然而神识扫过,大殿内外却是空空如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申伯彪脸上笑容僵住。 他忽地从飞舟上跃起,朝着几里外一排屋舍掠去。 那是神意门众弟子的洞府所在。 杨珍紧随其后,他神识早已探向那个地方,依旧不曾发现有人。 申伯彪悬浮半空,神情焦躁难安,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恐慌。 “神意门众弟子听好了,我是你们的二长老申伯彪!宗门还有没有人在?都给我出来!”他鼓足真气,大声吼道。 山风猎猎,吼声掀起一道道狂躁的气浪,掠过郁郁葱葱的树林,激起层层涟漪。 山林寂静,毫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