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咬牙怒瞪着吴大夫，两个手紧握成拳，就差没有一拳头挥到老大夫的脸上。 他这几天在村子里四处瞎逛，到处玩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 据他所知，那些从东峡山里受伤回来的乡亲们，全都由吴大夫和江大夫两人诊治。 而且他们尽心尽力，拿出最好的药还不打紧，甚至不提找乡亲们收药钱。 吕氏撞头明志的时候，他也去凑了热闹。 给她用的药，听说就是给乡亲们治疗外伤用的。 只那么一点点，就要收吕氏家整整一两银子呢！ 对于吕氏那样，一贫如洗、一穷二白的妇人来说，银子自然是没有的。 后来还是他那位前三婶出面，这才免了吕氏的药钱。 怎么如今轮到他爹被打了板子回来，居然得把银子拿给余村长之后，他才肯诊治了！ 这可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凭什么！我爹也是余家村的村民，凭什么那些进山去受伤的能用药，我爹就用不得了？” 大宝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地质问道，丝毫不觉得应该尊重吴大夫这位长辈。 “凭什么？” 吴大夫简直就要被大宝给气笑了。 “就凭那些进山去的乡亲们，到时候能得到汪家人给的补偿银子。” “可是你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们家人心里没点数吗？” “他可能拿得到汪府的补偿？拿不到就乖乖先把药钱付了，老夫定然二话不说，进屋去给你爹看诊。” 吴大夫理直气壮地争辩，听得在场的众乡亲们全都一愣。 他们本来还在想着，吴大夫和江大夫是两位大善人。 免费出力又给药，替他们尽心医治。 闹了半天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准备等着汪府的人给银子的时候，再给大伙儿算总账啊！ 一时间，在场的众乡亲们，心思各异，全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们都从吕氏受伤的事上得知，伤药十分的昂贵，一丁点儿的量，就要花费一两银子。 天知道他们这些人，进山一趟拿回来的补偿银子，能不能抵得够药钱。 这么一算计，人群差点儿就要炸了锅。 “闹什么呢！闹什么呢！” “大晚上的，一个个的都不回去睡觉，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余建才和余建丰两人，一得了二宝的消息，就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 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吴大夫与大宝之间的对话。 余建才看着有些骚乱的人群，头皮顿时有些发麻。 他能理解吴大夫说的那番话。 天底下，哪有治伤用药不花银子的道理？ 没理由他与江大夫两人，尽心尽力的救了人，还得自己贴补药钱。 只是一两银子用一回的药，他们这些泥腿子们，实在是用不起。 “散了！大家都散了！” “围在老余家做什么呢？你们是过来帮忙的话，我就不撵人。” “要是一个个都只是看个热闹，听个稀奇，我劝大家趁早回去，搂着婆娘睡觉不舒服是吧！” 余建才沉着脸，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余茂才缩了缩脖子，再一次为自己能够从山里，平安归来感到无比的庆幸。 回村之后，他也听说了汪府会给补偿银子的事，本来他的心里还有几分小小的遗憾。 眼下听吴大夫这么一说，他算是彻底不羡慕，那些能拿银子的乡亲们了。 闹了半天，那笔银子一到手，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什么？吴大夫！你刚才说，等大伙的补偿银子下来，要我们给药钱？” 王桂香拨开人群，三两步便挤到吴大夫的跟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大夫，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我们家老二伤得这么厉害，整个右手臂都没了。” “医治好他的伤，得花多少银子啊！” 王桂香只觉得心头在不断的滴血，老二回来已经有几天了，每天都由吴大夫或是江大夫，亲自上门来治疗换药。 两个老大夫从没提过药钱的事，他们也就装聋作哑，当作这事不存在一般，从来不曾主动问起。 没想到吕氏撞头用药，仅一次就要收一两银子。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直没个底。 总想着，等到吴大夫再上门换药的时候，顺便问问银子的事。 万万没有料到还没等她开口问，就听说了两位大夫的打算。 他们这哪里是在救乡亲们的命啊！这分明是在要他们的命呀！ 吴大夫本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提起药钱的事情。 他说那些话，就是想要老余家大房拿银子出来，别妄想能从他的手里，白白哄到上好的伤药。 他看着王桂香，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当初顾娘子把伤药交给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提如何算银子的事。 后来她拿到了一千五百两赏银，就更没说那些她送来的药，该如何向大家收取银子。 只是顾娘子仁厚，没提过要收取药钱，他却不能理所当然的让乡亲们，接受这些救治。 他原本想等药粉用得差不多后，便去找顾娘子商量一下，该如何收取乡亲们的药钱。 大家进山一趟，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不说，还弄了一身伤回来，更有甚者将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可同情归同情，谁都不能、也不该将这些帮助，当成天经地义的事情。 “成仁他娘你先放宽心，救治进山受伤的乡亲们，咱们有另一套说法。” “自然不会像平常这样收取大伙的银子，你们家老二的伤重，可万万不能为了这几个银子，停了对他的救治啊！” 吴大夫苦口婆心的劝道。 眼下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具体的事宜还得今后再跟顾娘子商议。 “凭什么！进山的乡亲们的命是命，我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余大宝恶狠狠地冲到吴大夫眼前，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服领子。 半大的少年手劲不小，居然硬生生将吴大夫拽得脚跟拖离一地面。 “大宝！你这是做什么呢！松手快放开吴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