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李管事他们回来了。” 大半个月过去,负责护送钱货去往鱼江城的李管事等人总算回来了,听到门外安云的禀报,李昀夜迫不及待地快步出了书房,在庐堂前厅见到李管事及其身后的三名田庄伙计便急忙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鱼江城虽在景宋国东境临北之地,从祈乐城赶马车往返也就十多天,可这李管事延了这么久才回,自然让李昀夜忍不住担忧起来。 “公子放心,一切都顺利,只是这段时日鱼江城的铺子忙着赶工,我们便留下来帮了几天,还是经木掌柜催促才想起得赶回来给公子报信呢。”厅中的几人见到公子急忙起身行礼,随后,李管事也笑着解释道。 “没事就好,见到你们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便放心了。”李昀夜听了李管事的话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吩咐外面候着的小厮上了茶后,又继续问向李管事:“鱼江城的铺子进展如何了?木掌柜可还好?” “鱼江城的铺子烧毁严重,只得重建,好在另两家受牵连的商铺如今已修缮完且恢复了经营,那两家老板拿到了赔偿也都相安无事。我们动身回来时铺子建起大半,约摸到今日差不多快要封顶了,过不了多久江南名李在鱼江城又可重新开业了。”李管事认真向李昀夜回完,随即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书信递上前,又笑道:“木掌柜也一切都好,只是每日带着卢掌柜忙里忙外地不得闲,这是木掌柜给公子的书信。” 拿到木良哥哥的信,李昀夜的眉眼不经意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他急忙拆开信来读,木良在信上先是向义弟李昀夜问候了义母李夫人后便又细述了鱼江城铺子重建之事,最后对于义弟多给出的三千两银子深表谢意,同时还不忘关心叮嘱他在府里的饮食起居。 看到最后,李昀夜脸上更是露出无奈的笑,都隔着千里还要对他唠叨个没完。 “快到正午了,你们一路赶回来也辛苦,先在府里歇一歇不着急回田庄,我让袁掌柜安排为你们接风洗尘。”读完木良的信,李昀夜自是满心欢喜,看了一眼外头的日光遂依旧笑着向李管事吩咐道。 他尚在守孝丧,自然不能在府里招待李管事,只能让袁掌柜代劳在外头酒楼摆上一桌酒席。 “多谢公子。”公子既已开口,李管事也不好拂了公子的心意,何况身后还有三个田庄兄弟,长途跋涉这么多天确实得犒劳他们一番,遂带着身后的三名田庄伙计一道施了施礼,爽快谢道。 李昀夜还是头一次与李管事说了这么多话,从前没注意,今日他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那份稳重从容倒是让李昀夜明白了木良哥哥为何信任这李管事,他们俩有相似之处,想必也能惺惺相惜吧。 李昀夜让府中小厮将李管事等人带到客院歇息后刚想让安云去唤袁掌柜,安歌却突然拿着一封书信来到庐堂: “公子,墨城凤掌柜来信了。” “凤掌柜?该不会是墨城又出什么事了吧?”听到是从墨城寄来的信,李昀夜犹如惊弓之鸟面色凝重起来。 “公子别急,不妨先看看信。”安歌忙安慰道。 他也知道自公子掌管江南名李后,这事可谓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眼下好不容易安稳了能松口气,这墨城却又来信了,公子心有余悸也能理解。 李昀夜听了安歌的话点了点头,才紧张地将手中的信拆开,信的内容不多只有廖廖几行,他匆匆看完后清秀白皙的脸上又露出惊忧之色,不等一旁的安歌和安云开口问起便直接道:“儇玉出事了,她姐姐寻到墨城的铺子让凤掌柜传信告知,还让我替儇玉寻医。” “公子,儇玉姑娘怎么了?”安歌与安云一听也是满脸惊诧,随即安歌也关切问道。 “信上未细诉,只说儇玉如今经脉受损。”李昀夜蹙眉摇头将手中的信递给安歌,随即一脸愁容地叹道。 “经脉受损?”向来闷不做声的安云一听,脸上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儇玉姑娘的一身功力怕是被人废了。” 安云的话登时令面前的二人惊愕失色,屏息凝神了半晌。 “是了,我想起来了,那些武侠话本里也有写被人废去武功导致的经脉受损…”经安云提醒,李昀夜后知后觉想到武侠话本里写的那句:武功被废,经脉皆损,自此彻底沦为连普通人都能随意欺辱的可怜虫。可李昀夜不忍将后面的话说出,他也相信儇玉有她姐姐,有曾公子再不济也还有李家,绝不会沦落成任人欺辱的地步。 “儇玉姑娘那么厉害,没想到竟会被人废了武功,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安云也惋惜地叹道。 “江湖向来恩怨纠葛,或许是儇玉姑娘得罪了什么人。”沉默中的安歌也突然紧绷着脸叹道。 李昀夜听了心中更是一阵后怕,早从红奴那里便得知了儇玉在外结下不少仇家,如今想来她先前失踪恐怕就是被仇家追杀……好在儇玉已被她姐姐与曾公子寻到,否则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李昀夜不敢想象她独自在外会遭遇什么。 “公子,我这就去问问孙大夫看能不能医治这经脉受损。”儇玉的伤令安歌担心不已,毕竟她既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也是红奴最牵挂的人。 李昀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待安歌离去后他又急忙向安云吩咐道: “你让袁掌柜立即飞鸽传信给望城和吉城的两地掌柜,让他们也帮忙寻寻当地医术精湛的大夫,鱼江城那边我会亲自写信给木良哥哥,传了信后你再把袁掌柜带回府一趟。” “是,公子。”安云应完,火急火燎而去。 李昀夜也马不停蹄转身回到书房,向木良书信,将儇玉之事告知与他。 孙大夫的医术在祈乐城中算是数一数二的,李昀夜当初受的雪寒之邪也是他给治好的,可当安歌向他问及因功力被人废去导致的经脉受损,孙大夫却摇起了头。 “怎么样了?”安歌一脸失落地回到李府书房,尚未开口,李昀夜率先问起。 “孙大夫说,若只是普通人经脉有损尚能医好,可儇玉姑娘是被人废去一身功力导致的经脉受损,怕是难医。”安歌摇了摇头,再次叹道。 “连孙大夫都这么说,难道只能找神医了?”李昀夜听了,不禁焦急地又皱起了眉头。 “可这世上,神医可不好寻啊。”安歌也随即忧心忡忡起来。 “你说,儇玉受伤的事眼下要告知红奴吗?”李昀夜也束手无策,随后又想到府中的红奴还在整日挂念着她家姑娘,这事要让她知道指不定得担心成什么样,遂又犯难起来。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反正她迟早要知道的…” “那红奴就交给你了。” 不待安歌说完,李昀夜直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完便自顾拿了书信离开书房。 午时过后的李府清幽安静,主人在午歇,小厮丫鬟们也各自躲回房中打盹,安歌将红奴唤至花园的偏隅一角,才将儇玉受伤之事如实告知。 红奴闻之花容失色,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在有安歌将她扶住。 红奴回过神来后便猜出姑娘的武功极有可能是被影门废去,只是她不清楚姑娘为什么会被影门如此对待?难道是因为姑娘私下护江南名李的事被发现了?可若当真如此,影门未必会让姑娘活着出来,但也或许是因为有红华姐姐在,毕竟红华姐姐如今也是毒虫谷的谷主…… “红奴,眼下没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见红奴虽难过可依旧紧咬下唇,强忍着泪水,原本惨白的脸硬生生被她憋红了回来,安歌自是心疼不已,忙柔声劝道。 看着安歌眼中显露出对自己的疼惜,红奴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加之对姑娘的担忧,终没忍住,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从前除了姑娘,她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哭鼻子,可如今也不知怎么,她竟不知不觉也对安歌放下了心防。 见红奴猛然扑进自己的怀里,安歌吓得浑身僵住,大气不敢喘,两只手也举在半空中不知所措。他急忙紧张地抬眸扫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发现才放下心来,只是依旧紧张得一动不敢动,跟块木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