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下的黑暗</p>
安格尔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听乔恩提过，真正美好的艺术，在完结的那一刻，总会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余音绕梁之感。</p>
而这一刻，当听到《黑羊告罪曲》戛然落幕，在艺术的视野里，看到教士与苍天大教堂一起葬身火海之时，安格尔也产生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p>
纵然，安格尔并没有全程见证，只是在终篇前才赶到，可只是聆听这最后一个章节，余韵回绕的感觉依旧很浓郁。</p>
“路易吉的演绎水平又提升了……”安格尔低声喃喃。</p>
在肖克鬼屋的时候，路易吉的演绎还没有达到这种水平；可现在，哪怕是听了很多次《黑羊告罪曲》的安格尔，也能为之共情。</p>
这不是技艺的提升，而是对情绪的升华。</p>
安格尔曾在全息平板里看到过一句点评唱歌的话“没有技巧、全是感情”；而路易吉这次的演绎，却不仅“全是感情”，还有“技巧的浑然天成”。</p>
哪怕以安格尔的鉴赏水平，都认为这次的演绎，绝对比之前的《意扬》、《夜雀飞舞狂想曲》、《斯布罗三章》……要好太多太多。</p>
就是不知道，乌利尔会对这次的演绎给出什么样的定席呢？</p>
安格尔将目光投向了乌利尔。</p>
不过，当看到乌利尔表情的那一刻，安格尔突然愣了一下。</p>
因为乌利尔的表情太奇怪了。</p>
双目婆娑，有泪水不断的滑落，可他的神情却极其淡漠。</p>
流的泪与平静冷漠的神情，仿佛存在着隔阂，分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p>
一开始安格尔还挺疑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p>
是乌利尔的……梦见状态消失了。</p>
应该是乌利尔被这首乐曲里的某种蕴意打动了、共情了，所以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只是，他流泪的时候还是“梦见”状态，如今曲终，“梦见”状态消失，此时的乌利尔已经回归到了正常npc范畴。</p>
梦见状态的泪水，留在了普通npc的脸。</p>
这才导致如今的状态出现了诡异的不一。</p>
不过，乌利尔的梦见状态虽然已经解除了，但从他的泪水，也大概能猜想到，他对《黑羊告罪曲》应该很满意。</p>
就是不知道，乌利尔会因为这首音乐，给路易吉定在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因为，她的新婚丈夫是一个烂赌鬼。</p>
看看她那家徒四壁的新房就知道了，她的丈夫几乎已经将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如果其赌鬼丈夫还打算继续变卖，那唯一能卖的，大概就只有她自己了。</p>
她的哭泣，不仅仅是恨嫁的丈夫失格，也是在为自己那茫茫前程而悲伤。</p>
“能哭，就说明她的丈夫不在家。这么晚还不在家，唯一的去处就只有赌场了……今晚的输赢，或许就决定了她的未来。”乌利尔摇摇头，不忍看下去。</p>
都是苦命之人，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他除了怜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p>
他的目光，从领居家的灯光移开，再一次看向了那在夜色下也依旧璀璨无比的光辉教堂。</p>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薄薄的雾气降临，笼罩住教堂。</p>
远远看去，这层薄雾，就像是……吐出来的烟。</p>
想到这，乌利尔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p>
烟草和赌博，任何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它们是堕入黑暗的源泉，是万恶的根源。</p>
哪怕是光辉教会，也是如此宣传的。</p>
可只要稍微有点社会地位，就会知道烟草和赌博，其实是黎明城的两大隐形支柱产业。而他们背后的大东家，就是……光辉教会。</p>
在黎明城，哦，不止，在整个大斯曼帝国，光辉教会都是这般光伟正的形象，可谁又知道，如此光明的背后却是一片藏污纳垢。</p>
“宗教、教会，背后都是如此肮脏吗？”乌利尔低声念叨了一句，倏地，他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说‘都’？”</p>
就在乌利尔疑惑自问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两道的画面。</p>
一边是代表苍天的教堂，同样也是权贵阶级的靠山。</p>
另一边则是穷苦的人民，以及倾听苦难的虔诚教士。</p>
两道画面，不断的在乌利尔的脑海里变幻着……那困于幽梦之海的记忆，伴随着一阵阵强烈的音乐，冲进了他的脑海。</p>
他想起来了。</p>
在梦里，他看到了另一个宗教的肆虐。</p>
在梦里，他闻到了被火焰掩盖的血腥味。</p>
在梦里，他听到了教士用生命演绎的悲歌……</p>
虽然那是另一个宗教，但他展现的种种，却和大斯曼帝国的光辉教会无有分别。</p>
就连“纯洁的教士”、“死亡的信徒”，都能在光辉教会里找到对应之人……甚至，乌利尔自己就认识这样的人。</p>
而那人，就是他的搭档。</p>
只是他的搭档并非拿了教士的剧本，而是走了被权贵欺压而死的信徒老路。</p>
“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些……是你吗？”</p>
“这是你演绎给我的音乐吗？”</p>
“伱是在让我放下，还是说，让我如那教士一般，燃烧最后的疯狂？”</p>
乌利尔闭上眼，在阳台上沉静了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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