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别</p>
半晌后。</p>
奥列格见没办法让安格尔改变主意，他终于放弃了争执，轻轻叹了一口气。</p>
奥列格叹气后，并没有说话，似乎在低头忖度着什么。</p>
安格尔也发现了奥列格的变化，他知道，接下来估计才是正题；之前，只是在表面功夫上你来我往，可做足了表面功夫也没办法得到里子。</p>
而想要得到里子，必须要撕下那伪装的表皮。</p>
也即是说，接下来的对谈，可能就没有那么平和了……</p>
果不其然，当奥列格再次抬眉的时候，之前表情中的克制已经消失，流于眼底的是一种冷淡……极为深层的冷淡。</p>
此前，他看安格尔还带着几分“礼貌”，不管是看在西波洛夫面上，还是拉普拉斯的面上，起码还能给几分薄面。</p>
可如今，他看安格尔和看陌生人……或者说，甚至有点厌恶的陌生人，并无区别。</p>
同时，之前被他刻意压制的某种血气，也翻涌着的冲了出来。</p>
如今安格尔面对奥列格，看到的不仅仅是光影斑驳中的魁梧身影，还有藏在黑暗中那不可见不可闻，却又给人极度压迫感的咆哮血气。</p>
被厌弃了。</p>
安格尔能明显感知到“厌弃之感”，或许是奥列格刻意表现出来的厌弃，又或者说是一种拿捏的尺度。无论是哪一种，其实在安格尔看来都不重要，现在更重要的是，奥列格既然摆出这种姿态，他是打算用哪种方式“谈”，用何种方式“收尾”？</p>
在安格尔这么想的时候，无形血气配合常年战场厮杀的威势，疯狂的攀升着，不似威压却胜似威压。</p>
哪怕是安格尔在这种威势面前，也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再次面对奥列格的时候，心中已经慢慢滋生出了蚍蜉撼树般的无力感。</p>
不过，这种威势并不能直接造成肉体上的伤害，它更多的是压迫你的心绪，破开你的心防。</p>
而这，或许就是奥列格的本意。</p>
他不愿意撕破脸，但却可以借由心中破防，让安格尔认清差距，不要遥想不可得之物。</p>
安格尔的确受到了一定的压力，但这种压力并不算太强，起码还无法影响到他的思考：“不知奥列格上将是何意？”</p>
安格尔抬眉问道。</p>
奥列格并不意外安格尔会开口询问，他摆出姿态本身就是要让安格尔来问：“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直言。如果是其他人来找我，并提出这种非理的请求，我连见都不会见！”</p>
“但今时今日，我看在这位女士的份上……”奥列格轻轻瞟了拉普拉斯一眼，又收回眸：“以及西波洛夫的求情，我同意和伱相见。”</p>
“但这只是我对他们二位的尊重，并不意味着，我对你有所高看。”</p>
安格尔默默听着，他也认同奥列格的这番话，如果换做自己是奥列格，突然听到有一个陌生人来提出进入核心要地心火殿的请求，他大概率也是这般反应。</p>
奥列格见安格尔没有反驳，便继续道：“这世上没有‘你想要，我就必须帮你’的道理，西波洛夫欠你人情，并不代表我欠你人情。”</p>
“当然，你也可以借由人情，让西波洛夫去求他的爷爷，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是他爷爷知道了你的请求，态度也是和我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差别。”</p>
“心火殿，是英吉族的心火殿，不是外人所能染指的！”</p>
奥列格掷地有声的说出这番话后，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调整情绪。</p>
十数秒后，奥列格再次开口，此时他的声音从激昂变得缓和，但冷淡并未变化：“你之前所说，曾经也有其他外人进入过心火殿，你也想要进去，不管有没有得到心火的认可。”</p>
“可是，你可知道这些进入的外人是什么身份？”</p>
奥列格掰起手指，举了三个例子。</p>
第一个例子，他说的是那位带走心火的传奇存在。</p>
“传奇就是他的底气，面对传奇存在，我们不得不开放心火殿。”奥列格说的很屈辱，但现实就是这般残酷，英吉族的确不弱，但面对传奇依旧如尘灰般渺小，别人挥挥手就能灭掉你们，不配合难道要灭族吗？</p>
第二个例子，他说的是不落王城的一位灰镜祭司。</p>
一般来说，灰镜祭司在不落王城的阶级地位并不算高，但这位灰镜祭司却有所不同，他的母亲是屈指可数的几位黑镜祭司之一，且这名黑镜祭司和不落王城神权最高统领红镜祭司有某种联系。</p>
看在红镜祭司的份上，灰镜祭司才被允许进入心火殿。</p>
“而且就算如此，这位灰镜祭司也不是白白进入心火殿，在他进入心火殿前，不落王城与冰国签署了互设使馆的条款，在使馆内将豁免所有除神条准则外的其他法令。”</p>
奥列格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却是不落王城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签订了延绵百代的福祉条款，他们才允许这位灰镜祭司进入心火殿。</p>
第三个例子，奥列格并没有说出具体的人名，而是冷笑一声：“实验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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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自由，放弃尊严，放弃生命与人格成为实验体，那么也可以进入心火殿。”</p>
可就算实验体从心火殿带走了心火，实验体也不允许离开冰国。因为你没有自由，在冰国的学者眼中，实验体和小白鼠没有任何差别。</p>
奥列格讲完了这三个例子，看向安格尔：“看到了吗？只有这三种情况下，才能允许进入心火殿。”</p>
“你满足了哪一项呢？你有传奇级的实力吗？你有强大的背景，以及能带来福祉百代的优渥条件吗？还是说，你甘愿放弃身份成为阶下奴隶呢？”</p>
顿了顿，奥列格一字一句的道：“你有什么资格进入心火殿呢？”</p>
这句话虽然不好听，但奥列格并没有骂意，他只是在告诫安格尔——你如果想要进入心火殿，你首先要证明，你有资格进入心火殿。</p>
如果没有资格，那你走任何弯路都行不通。</p>
西波洛夫的人情，还没有大到能影响国策的地步。</p>
奥列格：“我给你一点时间思考，你如果想要进入心火殿，想要我帮你获得名额，你起码要告诉我，你凭什么？”</p>
话毕，奥列格不再说话，只是摩挲着酒杯。</p>
安格尔这边也没说话，但心灵系带里，却和拉普拉斯在交流着。</p>
“你似乎并不生气？”拉普拉斯的声音从心灵系带彼端传来。</p>
安格尔：“奥列格上将的话，虽然说的很难听，但也的确没错。我本来也不认为，西波洛夫能让我直接获得去心火殿的资格，他能斡旋到让奥列格与我见面，我也能接受。”</p>
拉普拉斯：“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p>
安格尔想了想，道：“没什么想法，因为……解法很多。”</p>
奥列格给的选择其实也就两个：你有实力吗？你有背景以及带来福祉的能力吗？</p>
而这两个，安格尔恰好都能满足。</p>
实力这一点，安格尔自己没有，但不代表他背后的存在没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