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二字,让徐璟的心无法在平复。 皇嗣夺位,最终会由天子钦定储君之位。 太子位一旦定下,再难易主。 徐璟身为皇长子,优势尽占。 朝中诸多大臣,都觉得他将会是下一任君王。 毕竟。 皇子之身便可监国,除了储君位,谁人有这个资格? 可正是如此,徐璟就算有争储之心,也需隐藏。 天子在位,最忌惮的便是皇子势大。 一旦皇子有了篡位之心,天子位恐会易主。 所以徐璟的底蕴越是浑厚,他就越不能主动争储。 就算要争,也得悄无声息,不动声色。 “父皇,武国得以昌盛,皆是您的功绩,儿臣只是您的儿子,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徐璟谦卑,不敢在天子面前表露的太过明显。 但天子又怎会不知徐璟心思? 天子摆手,道:“你虽有帝王之相,但可惜……” 可惜? 徐璟急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徐璟连忙开口:“还请父皇教诲!” 天子这才说道:“可惜你少了老六的那股狠劲,你或许是一位仁君,但仁君治国,难平天下!” 我不如老六? 徐璟惊了。 徐元什么德行,整个洛京谁不知道? 贪赌重色,杀伐狠辣,朝中有几个大臣是真心服他的? 就他身边的那些人,好些个都是用狠辣的手段抢来了。 强逼得来的东西,终不长久。 可就是这样的徐元,却入了天子的眼。 “儿臣……” 徐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想表示自己会向徐元学习。 可那样违心的话,他连说都说不出口。 在他看来。 老六就是个废物。 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行了,你也别说那违心的话了,朕不过是点出你的短处,望你日后能勉励之,今日你献策,自是有功,当赏!” 天子知徐璟所想,缓了口气,又道:“朕将名剑天罡赐你,如何?” 赐天子剑? 徐璟再惊! 他想要,但是不敢。 天子剑代表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此剑在徐元手上,和在他手上可是两种完全不同情况。 徐元拿着天子剑,不过是鸡毛当令箭,到处仗着天子剑之威,尽造杀伐。 而若是在他徐璟手上。 那便是未来奠定太子位的象征。 “儿臣……不敢要!” 徐璟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他知道,越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着急。 天子心思极深。 或许赐天子剑,是在试探他! 天子闻言,微微皱眉。 沉默继续,天子才开口道:“既然你不要,那便罢了!” 徐璟:…… 罢了??? 敢情这赐剑,只是说说? “父皇……” 徐璟连忙进言,却又被天子打断。 “朕知你无争储之心,但身在高位,需担重任,天子剑朕先替你收着,待他日你真的登临那九五至尊位,朕亲自传你天子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璟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只能是拱手躬身:“父皇正值壮年,未来也是寿与天齐,儿臣断不敢妄想!” 天子轻笑:“你怎么想,朕岂会不知?你若是能像老六那般,敢想敢干就好了,从小便端着,唉……” 又是一次让徐璟几近抓狂的对比。 老六,又是老六! 难道我连一个老六都不如么? 心中虽不悦,但徐璟却不曾有半点表露。 “父皇,儿臣日后定三省吾身,让自己做的更好!” 徐璟只能如此。 而他话落。 书阁外韩常侍快步走来。 跌跌撞撞,整个人显得非常慌张。 “陛,陛下……” 韩常侍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天子跟前。 天子从未见韩常侍这般着急过,显然是发生大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天子皱眉。 韩常侍喘着大气,忙道:“陛下,南河讯归……诸侯异动平了……” 天子一挑眉,这不是好事么? “那你慌甚?” 韩常侍颤着身子:“陛,陛下,三皇子哲,身死南河城域……” “什么?” 天子一惊,猛的起身。 脸上的愕然,无法言表。 徐哲是皇三子。 虽是狂傲了些,也曾做过错事。 可天子不曾想过要他性命。 将他贬至沛阳,也不过是借此落子,引南河诸侯异动,趁机卸权。 在他的局中,徐哲不可能会死的。 难道说,诸侯之中,真有人敢杀皇子? “影卫快马传回的消息,错不了!” 韩常侍的声音在发颤。 他知道,皇子身死,天子必怒。 倒是徐璟,并未有过多惊讶,似乎这一切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谁!” 天子怒喝。 韩常侍支支吾吾道:“是,是昊王殿下亲自动的手!” “啪!” “老六?” 天子惊骇,他没有想到徐元竟然敢弑兄。 不过很快。 天子身上的怒意,竟消下去大半。 弑兄? 龙生龙,凤生凤。 有其父自有其子。 当年的天子,又何尝不是这般? “呵呵……” 天子发出一声冷笑。 他是在自嘲。 近段时间与他所做之事,虽说都是逆举。 可……哪一件不是天子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徐元和他太像了。 一旁徐璟见天子怒气散去,虽有疑惑,但还是说道:“父皇,老六向来狂悖鲁莽,此次南下平息异动,竟杀兄弟手足,如此行径,不难保证他下一次会有什么逆天之举呀!” 徐璟是在影射。 他想说的,自然是篡位。 天子长长叹了口气,生在帝王家,人人皆无情。 他不怪徐元。 “韩常侍,可还有其他消息?” 天子没有接徐璟的话,而是重新看向韩常侍。 韩常侍的身体还在发抖。 显然是还有大事尚未禀明。 韩常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话说的清楚一些。 “陛下……日前五皇子炎流放关外,离京之后便被押送前往边关,途中……途中遭遇了马匪……已,已……” 韩常侍话没有说完,天子已经明白了。 原本散去了怒意,再次涌了上来。 “已什么?” 天子明知故问。 韩常侍重重朝着天子叩首,不知是在伤心还是在害怕。 言语之中,尽是哭腔:“五皇子殿下,已……已经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