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正瞅见老头儿和老太太给家里的瓶瓶罐罐装打包。</p>
“王爷爷，袁奶奶！”</p>
“哎，正好，帮我把那柜子顶上的几个花盆给拿下来。”老头儿听到李乐进来，手一指。</p>
“我这东西放哪？”</p>
“什么东西？”</p>
“长安的稠酒和大枣，柿饼子。”</p>
“先放大案上。”</p>
李乐脱掉外套，一扯袖子，开始找凳子垫脚从柜子顶上往下搬。</p>
“慢着点儿，东西摔了没事，人摔了可就不值了。”</p>
“放心，手里有数。”</p>
东西倒是不重，主要是不好使力，李乐擎着手，仰着脖子，一点点把花盆往外倒腾，费了半天才给弄下来。</p>
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老爷子，这是什么时候的盆儿？”</p>
“你瞅着呢？”</p>
见李乐伸手要掀底，老头儿拦了，“哎，别看款。”</p>
“不看款，这不难为人么？”</p>
老头儿推推眼镜，乐道，“赝品可不都在款上下功夫？”</p>
李乐凑过去，低头仔细看了看，指着一个淡黄地粉彩，绘着梅花的方形花盆，“这个上面写了大雅斋，光绪时候的。”</p>
“旁边这个青花缠枝花花盆，浅圈足，修胎干净，胎体厚薄适中，薄洗口，应手弧度流畅，青白釉，通透中有细橘皮纹，蓝中发灰是浙料的特点，青花铁斑不显，色泽设色上下统一，青花分水的功夫很深，再加上官样花纹，大概率是乾隆的。”</p>
“这一个，如意纹、回纹及六朵不同姿态的花朵用缠枝穿插，釉色比乾隆那个稍浅，胎体更轻薄一些，而且花纹简单协调，透着股秀气，比乾隆那个灵动些，他爹的概率大一些，但是也有可能是乾隆早期，他爹刚死那几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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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嘚吧嘚说了一通。</p>
老头儿问道，“完了？”</p>
“完了。有错没？”</p>
“还成，除了那一件斗彩的年份差了点，其他都对。行，再看到仿的，你也能分个大概。”</p>
“嘿嘿，在您这，一开始就看的是真玩意儿。”</p>
“把东西收收，准备吃饭，今晚弄个打卤面。”</p>
“什么卤子？”李乐真有点饿了，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p>
“有人给送了点口蘑，正好煮五花肉，泡点香菇黄花菜，弄个三鲜卤。你这回了燕京，得吃面。”</p>
“那回头我去抻面？”</p>
“你会”老头刚要说，突然想起来，“倒也是，做面食，你们和晋省最拿手。”</p>
“在家我爸也教了点，他手艺好，拉面能拉出毛细来。我姥爷说他是能开面馆的那种。下礼拜得空让他来家，给您做油泼面？”</p>
“好，提前说，我准备秦椒。”</p>
袁老太太一旁听到，问道，“你爸来燕京了？怎么没一起过来。”</p>
李乐一边把气泡袋包好的一个小梅瓶，递给王士乡检查，一边回道，“他是去参加学习的，今天刚到就被战友拉走去功德林了。”</p>
“德胜门？”老太太疑惑道，“去那干嘛？”</p>
老头笑的哈哈的，“人家说的是吃饭的那个功德林，素菜馆，沪海过来的那个，咱们去沪海还吃过两次。不是那个管理所。”</p>
“嗨，我还以为是德胜门外的那个。”</p>
“竺宇平山左，厥名功德林。石磴虽不高，亦足具四临。”王士乡突然念叨两句，问李乐知道是谁写的不？</p>
“不知道。”</p>
“就那个乾隆。”老头一指刚才看过的花盆。</p>
“你又显摆什么呢？”袁诠悠伸手一点老头儿，“你们去弄饭吧，剩下的我来装。”</p>
爷孙俩被撵到厨房忙活。</p>
五花肉连皮带肉切长条，加上花椒、八角、大料，葱段、姜片，倒上点儿黄酒，开过去浮沫，小火煮成白肉，再切成比麻将牌略大的厚片。</p>
泡好的香菇，黄花菜连水倒进肉汤，烧一会，再把白肉木耳和改刀好的口蘑一起倒进去，加盐、酱油、胡椒粉一起煮，开了之后加水淀粉，不能搅和，用铁勺推着勾芡。</p>
最后再倒入鸡蛋液，溜着锅边转圈蹭，鸡蛋液凝固之后出锅，撒上葱花，炸好的花椒油浇上去就得。</p>
李乐年轻力气大，抻面的手艺得了李晋乔的七八分，筷子粗细的面煮出来之后，不粘不连不断，带着股韧劲儿。</p>
王士乡拿筷子挑了挑，“你这是家传手艺了。”</p>
“您说好那肯定好。”</p>
“得，端锅，进屋。”</p>
“好咧！”</p>
（手欠，又日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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