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院子。 三千六,一分钱都不能再讲了。 你要是愿意,一手交钱,一手过户。 只是,你有这么多钱吗?” 眼前的这名中年人谨慎的眼神,盯着徐谨言。 原本听李成儒说买房的是个学生,心里就看轻了几分。 不过这房子要卖的消息,他传出去快两个月了。 其他的人,要么听到这价格摇摇头就走了,要么就是回去商量商量,便杳无音信。 徐谨言是唯一一个讲了价,还约他出来谈的人。 原本想着是来拿他消遣的,没想到一看到徐谨言身上的中山装和大头皮鞋。 轻视的心理,顿时消散了一半。 “这是我的存折,里面是三千七百块。 您瞅一眼。” 徐谨言摸出口袋里的存折,翻到存款那一页,放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不是,你有三千七,跟我讲到三千六。。。 这也忒不讲究了吧?” 中年人看到存款页面上的数字,眼里的光一闪而过。 手摸了摸下巴,抬起头看向徐谨言。 “我也要吃饭过日子的好吧。 拢共就这么多,都给你了,你这房子又不能管饱,能让我啃饱肚子吧?” 看到中年人的眼神,徐谨言哪里不知道他起了贪念,想临时起价。 刚才的您,也换成了你。 “行,那你先跟我去那边的储蓄所转钱。 转了钱,咱们就去房管所过户。” 中年人眼睛转了一下,提出了他的想法。 “你也说了,一手交钱,一手过户。 我给你转了钱,你撒腿就跑,我找谁去?” 徐谨言看着眼里闪烁着贪婪之色的中年男人,后退了一步。 手里的存折,也放到了怀里。 眼睛瞥了一眼四周,此时还是工作时间,南池子大街上,并没有几个人。 这中年男人来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应该没同伙吧? “小伙子还挺小心的嘛。。。 走吧,房管所就在南锣鼓巷边上。 那边也有储蓄所。”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徐谨言,笑了笑。 “房本呢? 到现在了,我一眼都没看过呢。” 想到李成儒提起过,这人在那几年里,干了不少坏事。 如今这是怕事发,才想着要跑路。 这种人,临走之前再干一票的可能性,也是无限的大。 前世自己也算是见过不少骗局,可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瞧我这脑袋,给。” 那中年人似乎才想到一般,眼神有些怪异。 不过还是从手里拿着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绿皮的小本本。 徐谨言接过小本本,翻开仔细看了看。 ,落款日期是75年12月发。 看来这房子一开始也不是他家的。 搞不好,就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别人那儿抢来的。 再往后翻了一页,上面写着的位置、门牌和面积以及房屋主人姓名。 跟这套院子也是相吻合,刚才提起的心,才算是放下一半。 “不是我信不过你,这本子我也不知道真假,先得去房管所,让工作人员看一下真假。” 徐谨言想起后世曾经有人通过伪造房本,骗取了大量钱财的事情。 手里的这个小本本,比起后世的房本还要简陋。 虽然上面有章,但基本上都是手写的。 造假的可能性太大了。 “呵呵,小伙子警惕心还挺高。 行,就按你说的,让房管所验一下。” 中年人接过小本子,笑了笑。 对徐谨言最后的一点轻视,也彻底消散不见。 很快,二人沿着南池子大街一路向北,到了南锣鼓巷边上的地安门东大街。 东城区的房管所,就位于路边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平房里。 门头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破破烂烂的不说,字也斑驳的差点都认不出来。 这年头还不像后世,买房子过户的人,少的可怜,房管所里只有正在嗑瓜子聊天的两个工作人员在值班。 将房本递给了工作人员查验了一番,确认是真的,而且可以过户后。 徐谨言才跟着那中年人到了隔壁的储蓄所。 不过徐谨言并没有按照中年人的要求进行转账,而是取了现金。 “你这是何必呢,一会儿我还得存,多麻烦。。。” 中年人看着储蓄所送的小布袋子里,塞满了扎的紧紧实实,五十张一摞的大团结,皱起了眉头。 “诸葛一生唯谨慎。 我小心点儿,没大错不是?” 徐谨言牢牢地抱着这个上面印着东城区储蓄所大字儿的布袋子,淡淡地笑着说道。 “得,我就多那一嘴。 就不该说什么一手交钱,一手过户。” 中年人摇摇头,脸上布满了无奈的神色。 “那我还得感谢你提醒了。” 徐谨言笑了笑,指了指隔壁的房管所。 如今的房屋买卖交易,也是简单的很,无非就是填几张表。 印花税购置税什么的,现在还没有推出,自然也是没有的。 缴纳了五元的手续费和一元的工本费后。 一个全新的绿皮小本本,就到了徐谨言的手里。 看着上面的名字,已经更换成了徐谨言三个大字,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钱。” 那中年人看徐谨言拿到了房本,指了指徐谨言怀里抱着的小布袋子。 “给。 需要点点吗?” 徐谨言这才把那个装满了一扎扎大团结的小布袋子,递给了那中年人。 “不用了。 储蓄所我还是信的过的。 就是还得去存一下。。。” 中年人此时也松了口气,拉开布袋子,眼睛死死的焊在了那一大堆大团结上。 “那再见。 哦,是再也不见。” 徐谨言刚说出再见,想起这人是要出国的,便改了口。 笑容也再度浮现到了脸上。 不知道几十年后,他还会不会回来想买回这院子。 不过几十年后,他的钱还能买几平方,就不好说了。 “对,再也不见。” 那中年人愣了一下,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但中文就是这样,博大精深,从字面儿上就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也笑了笑说了一句。 说完,徐谨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管所的大门。 而那个中年人,则是转头就进了隔壁的储蓄所。 既然房子已经到手,那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把锁头给换了。 动物园那套房子,虽说这几个月也没添置什么东西,但需要搬过来的,还是不少的。 回头跟文化馆做了切割,那这套房子,必然是要还回去的。 当初那套家具,可是花了小二百块钱买的,徐谨言还没富余到可以直接扔掉不要的程度。 即便是这院子里的家具更好。 走了没多远,就是一家不起眼的国营小百货商店,这是来的路上徐谨言就瞄好了的。 “您好,咱们这儿有锁吗?” 进了百货商店的门,徐谨言找到了正靠在柜台上聊天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