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通了?” 王老爷子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赞扬。 “人家呢,瞧不上我,还嫌弃我。 我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好好的找一个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姑娘,不好吗? 咱也不是没本事的人,总归是饿不着,也冻不着。 对吧?” 徐谨言挪了一下棋子,然后跟王老爷子对视一眼,笑了。 “行,没白开导你。” 王老爷子脸上的皱纹瞬间就堆了起来。 “吃饭啦,别下棋啦。” 随着王奶奶的一声呵护,俩人马上将棋子收了起来。 “今天高兴,少喝几口。” 王老爷子拿起一瓶酒,打开给俩人满上。 没一会,一顿饭就在宾主都满意的氛围下,吃完了。 徐谨言离开了王家后,也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大年三十。 “今天发完工资就要放假了。” 吴爱华同志坐在椅子上,屁股扭来扭去,不知道已经唠叨多少次了。 “今天发工资的时候,也会带福利一起发吗?” 徐谨言也终于审完了潜伏的稿子,在给眼睛做保健操。 且不管到底有没有用,起码是舒服了些。 “去年就是一起发的,发完就提前下班了,今年估计也一样。” 吴爱华趴在桌子上,脸对着门口,那大眼睛不停的扫来扫去。 徐谨言也随着吴爱华的视线,看了过去。 门口此时传来了脚步声。 “今年福利比去年多呢!” “对啊,对啊,之前我还发愁今年家里不够吃,没想到发了这么多东西。” “看来又能省下不少钱了。” 几名其他办公室的同事,拎着东西从门口路过。 “已经开始发了!” 吴爱华马上精神了起来,坐直了腰板,一脸兴奋。 “刚才过去的是一办,戏曲办的,一会就是二办,然后就是咱们三办了。” 吴爱华此刻的话里,都带着开心。 徐谨言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刚才那几名同志,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可是不少。 不过,对于自己能领到多少,徐谨言心里没数。 他是12月中旬才来的,不像其他老同志,在馆里都待了那么久。 要是自己比别人少,似乎也说的过去。 不过想起之前孙馆长答应过自己的事,徐谨言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担心了。 发的少,就去找孙馆长要呗。 徐谨言打定了主意后,便不再多想。 而是将潜伏的稿子,塞入了准备好的信封里。 刚才还扁扁的信封,随着稿子被塞进去,马上膨胀的像个香肠一样。 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浆糊,小心的将信封封好。 又从口袋里摸出买好的20分钱牡丹邮票,用舌头舔了舔背面,然后贴在右上角。 确认了一下邮寄的地址后,徐谨言又检查了一下封口。 确保没问题,这才拿着厚厚的信封,走到了单位门口不远处的邮筒。 用手使劲压平后,才从那个扁扁的入口,投了进去。 随着沉闷的声音传来,徐谨言长舒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雪花在天空中舒展着美妙的身姿,大片大片地落在地上。 刚接触到地面,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浅浅地水印。 又下雪了啊! 冷空气被吸入肺中后,凉意瞬间就遍布全身。 徐谨言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赶紧缩了一下脖子,快步走进单位大门。 门口的赵大爷看见徐谨言,笑着点点头,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大爷,快过年了,您不会还在后面住吧?” 徐谨言凑了过去,双手放在传达室里摆着的那个火炉上,烤起了手。 “怎么会呢,一会我就回家了。” 赵大爷双手捧着茶缸,里面的热气已经没多少了。 “您家在哪啊?离得远吗?” 徐谨言凑过脑袋,发现赵大爷茶缸里并没有茶叶,只是简单的白水。 “不远,就在通州,晚点我儿子就来接我了。” 赵大爷笑眯眯地的看着徐谨言。 “倒是你,过年不回家,打算自己一个人啊?” 赵大爷说完,将茶缸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温水。 “我家离得远,回去坐火车得两天两夜不说,这不兜里也没钱。 回不回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徐谨言说的是实话,要不是今天发工资,他兜里,连十块钱都要凑不出来了。 “哎,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只要人回去了,兜里就算没钱,也没什么。 老人啊,年龄大了,就喜欢看着家里人围在身边转悠。” 赵大爷将不再热的茶缸,放在了火炉上面的边缘。 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然后拿起烧得火红的煤球钳子,给自己点上。 美滋滋地抽了一口。 “嗯,明年一定回去。” 徐谨言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敷衍了一句,便跟赵大爷打了个招呼,起身走进了单位。 “徐老师,您电话,找了您两圈了都!” 刚进门,就看到了外联办的王姐在伸着脖子跟他挥了挥手。 “好嘞,是谁的电话啊?” 徐谨言听见招呼,马上走了过去,脸上露出笑容,顺口问了一嘴。 “您爱人的电话。” 王姐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徐谨言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李婉瑜?她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不过没再吱声,而是走进了外联办,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听筒。 “喂,我是徐谨言。” “是。。。是我。。。李婉瑜。。。” 听筒里,李婉瑜的声音似近似远,好像还带着一丝忐忑。 “哦,是婉瑜同志啊,有什么事儿吗?” 徐谨言马上想起上次老黄说的,让他去家里吃饭的事儿了。 “今天是除夕了,你。。。要不来家里吃个饭吧。 我哥也回来了,家里人多,热闹点。。。” 李婉瑜的声音,有些磕巴,声音也有些小,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乐意? “不用了,我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下了班,就坐火车回家了。” 徐谨言停顿了一秒,察觉到李婉瑜好像多少有些不情不愿的味道。 想起前几天王老爷子跟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便借口自己买好了车票,要回家,直接拒绝了她。 “坐火车回家吗? 那。。。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李婉瑜的语气,有些复杂,好像带了点庆幸,又有些失落? 徐谨言一时居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将听筒挪开,放在眼前看了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 “嗯,那就这样吧,新年快乐,我挂了。” 徐谨言将听筒放回耳边,说了一句。 “嗯,那。。。新年快乐。。。” 紧接着,便是一阵忙音。 “徐老师,该咱们领工资啦!” 刚放下话筒,吴爱华同志那略带婴儿肥的脸,便出现在外联办的门外。 而王姐,此时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徐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