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乡下的夜晚,暮色四合,凉风习习,天上繁星点点,月光温柔的抚摸着大地的每个地方;夜间的蛙声、蛐蛐声此起彼伏,有节奏的响起,音量刚好能让躁动的慢慢平静下来。此时,大地祥和,岁月静好。 张云青洗漱完,正欲上床休息。“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张云青走过去打开门,吕永琼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背后黑沉沉的夜晚,显得吕永琼身影瘦小孤单。张云青侧身,把人让进屋里。 吕永琼笑眯眯的,手里拿着一个红包走进了张云青的闺房。吕永琼在床边坐下,把一个瘪瘪的红包递给张云青。张云青狐疑的看了一眼红包,没有接。 吕永琼看着张云青,微笑着解释说:“青青呀,这是你何姨干儿子唐文轩给你的见面礼。何老师说,他今天没什么准备,这是临时准备的。” 吕永琼看了一眼手里的红包,接着说:“下次他会准备厚礼的。我觉得人还不错,也相信你何姨吴叔的人品,所以就替你做主,收下了红包。你要是同意就收下,不同意就退回去。” 张云青“嗯”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接过红包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接着,吕永琼就开始了她的碎碎念。 “我听你何姨说‘唐文轩的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他在家里男孩排老四,大哥二哥已婚,姐姐已出嫁,三哥和兄弟也交了女朋友,就只有老四是单身。’”吕永琼顿了一下,见张云青没反应,继续说:“我听说这个唐四少是个做生意的,人品很好,你要好好把握。” 为了不让吕永琼继续说下去,张云青赶紧说:“好,知道了。妈,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我也该休息了。”张云青撒着娇把吕永琼推出了她的闺房。 张云青拿起床头柜的红包,打开,里面只有十块钱。乡下有个习俗,单生男女双方,经媒人介绍相亲见面后,双方满意没意见,为了确定男女关系,为了表示诚意,男方一般会给女方一个见面礼,就是红包一个;红包根据男方意愿不同:有肆佰、陆佰、捌佰、壹仟、壹仟贰佰元不等。 张云青看着从红包里取出来的十元钱,讽刺地说:“一个做生意的,十块钱的红包,还真是难得呀?”转念又一想:诶~,这好像意味着他也不喜欢她,他没有那个意思,她也没有那个意思,嗯,应该就是这样。张云青肯定了心里的想法。既然他不喜欢她,那就不管他了,自己也不用退还他红 也不来找她,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最好,免得吕永琼又该说她的不是了。想明白这些后,心里没了负担,到头就睡。包了,十块钱而已,他也应该是应付何姨的。自己不退,他 农村的生活既有繁忙也有悠闲,赶集、种地、喝茶、做家务每天都过得平凡而自在,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翌日,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洒在大地上,拉长了人的身影,大地变得开始有些朦胧起来;刚入夏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催促着在外忙碌的人们该回家了。 张云青赶着一群鸭往回赶。吕永琼已经做好了晚饭,等在了家里。哥哥张俊也早早的回家了。 “青青回来啦,快来吃饭!”刚进门,吕永琼提高分贝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知道了,妈,我马上就来。”张云青赶紧回道。 饭桌上,吕永琼突然开口说:“青青,今天你何姨通知我,明天唐文轩和他母亲要来我们家提亲,让我们准备一下。” “谁?来我们家干什么?”张云青一脸疑惑的问。 “你忘啦?一个月前,你何姨吴叔给你介绍他们的干儿子?他们明天要来我们家正式提亲。” “哦,知道啦。”平静的生活,时间总是过得真快,都一个月过去了,张云青这才想起来,也没有反对,就是不想凉了吕永琼的心。 翌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张云青就赶着一群鸭去了小溪。她这个当事人,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根本没把提亲这事当回事儿;可是,她又不想扫了他们的兴,她们好像特别热衷给她找男朋友,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相了一次又一次,像是怕她嫁不出去一样紧张,其实,她还不到二十岁呢。诶,算了,还是由着他们吧 ,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他们高兴就好,她只想做个局外人。 张云青边走边想,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 父亲的公司破产,资金冻结,财产被拍卖,全家搬迁至乡下,父亲病危;母亲不得不求助舅舅舅妈,舅舅舅妈提出条件,把自己过继给他们,舅舅舅妈也不是外人,是亲人,是一家人,母亲最终同意了。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世事难料,李雪被人算计,一夜间输光了所有家产,吕永发不得不带着全家连夜逃走。因为走得急,没有通知父母,父母得知此事,父亲张洪发的病情加重,抢救无效死亡;母亲吕永琼大病一场,张云青后来才知道这些。 为了躲债,吕永发全家最后落脚在有些与世隔绝的平川镇居住,舅舅也从没与吕永琼联系过。 舅舅舅妈在逃亡中没有抛弃她,可能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吧,张云青在心里安慰自己。 张云青把鸭赶进溪边的鸭围里,鸭子们自由戏水,张云青爬上溪边竹林的一棵树的树杈上躺下,继续回忆着。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临近春节,吕永发托人通知张云青回家一趟,张云青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家门,李雪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哟,还知道回来呀?死丫头,这几天你死哪儿去啦?成天的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