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房子的事儿以后再说，先说说针织厂这次的批复吧。” 我爹明显有了些意动，但这事儿肯定得跟我妈好好商量商量，今天肯定是没时间。 听了我爹的话，我们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叔叔。 刘叔叔虽然是宣传部排名最后的副部长，但同时也是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同样属于政府事业单位的范畴。 而且，卫南文广传媒集团的申请也是同时批复的，在座的五个人中，只有他最有可能得到些消息，更别说我爹提前跟他说了让他打听打听。 刘叔叔放下筷子，掏出包烟来，让我忽然间想起了我从谢进那儿顺来的特供。 “别抽这个了，我给你们拿个你们没抽过的。” 说着，我进了我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那盒还没来得及给我爹的烟。 “嚯，这么长的过滤嘴，这是什么烟？” 老常接过烟盒，从里面倒出来几支，分给了我爹几人。 “你猜···”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卧槽，国宝，你从哪儿弄的？” 老常不认识，但有人识货，一眼就认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见到的。 “顺人家的···” 烟只是个小插曲，点上之后，刘叔叔把他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针织内衣厂组建纺织控股集团，不管是从城市形象的对外宣传上，还是对县财政的经济收入上，亦或是通过扩大生产来解决目前企业下岗问题严重，社会安定局面岌岌可危上，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没有人会否掉这个申请，李县长也不能，更不敢。 目前县里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除了水、电、煤等事关国计民生，以及针织内衣厂、小马科技等能保持正常的运转和盈利之外，其他的企业都基本上沦为破产的边缘。 甚至前两年火了一阵的木器厂，也因为市场上同类产品的冲击却没有做出及时的应对，目前也只是勉力支撑。 李县长现在还只是“代”县长，虽然这个“代”字拿掉，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没人不想让这个过程更顺理成章一点，而不是通过组织的保驾护航。 据说李县长目前正在四处联系国内甚至港岛有实力的企业，到县里来兼并这些经营不善，已近破产的厂子，以求县里面经济脱困。 但把这些原本属于国家或集体所有的企业卖给私人，虽然很多的地方早已经开始，可在卫南县政府这边还是有些疑虑。 况且，你让人家买，人家就要买了么？就算真的买，估计也会提出很多苛刻的条件。 “所以，在政府内部的工作会议上，就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让锦华控股集团兼并两个厂子，看看成效，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刘叔叔把他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县里面快不行的厂子这么多，为什么是塑料制品厂和电机厂呢？” 常叔叔问。 “电机厂是大厂，救活一个大厂，可能比救活十个小厂对经济的拉动作用都明显。” “可针织厂虽然效益比较好，但本身的体量也不大，让针织厂去救活已经差不多彻底死掉的大厂，完全就是小马拉大车，说不定把自己也得拖死。所以就选了还能喘口气的电机厂。” “至于塑料制品厂，其实就是想你解决那几十个人的工作问题。” “对了，听说为了让你安心的去对那两个厂动手术，暂时不会给你们派一把手，让你这个总经理先兼一段时间，等将来理顺了再说呢。”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我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集团成立后，老爹成为了二把手，虽然还是负责经营的总经理，但人事权肯定会被分走。 我看了眼老爹，老江同志面色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意外表情，看来是早就知道这回事儿了。 唉，老同志就是好面子，一把手都变二把手了，也没回来给我发发牢骚。 “潮生，这个事儿两看啊···” 崔伯伯开口了。 “虽然是二把手，但是你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了，虽然是企业的正科级。可如果梅老大力挺你，说把你调到哪个局当头儿，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弄不好，你还跑我前头去呢。” 老崔现在在公安局排名第四，局长，政委，常务，他。距离正科级一步之遥，可再说也还是个副科。 “老崔说得对，级别上来了，其他的等等再说。” 刘叔叔也在旁边附和。两个体制内的人，还是对级别比较看重。 “嗨，我觉得还是小南以前说得对！” “你看这两年，你把针织厂从一个不到一百人的小厂，带到现在年产值两三千万，可你自己往家里带回来多少？” “连工资带奖金，一个月有千把块么？” “人家小马电动的普通职工，一个月也有五六百呢，要是干销售，两三千也有，年底还有年终奖。” “要我说啊，你还不如去小马科技那儿，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产业。或者你抹不开面子，觉得那是小南的，那就跟我去凯旋，咱哥俩一块干房地产···” 常叔叔从体制内出来后，就看不上体制内的岗位了，工资就那么一点，还总是有麻烦事儿。 他们三个说完，连同我爹，全都看向了我。 这几年，凡是与未来发展，职务升迁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会习惯性的听一下我的意见，而我也总能帮他们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一次，我爹又遇到了与当初从皮革厂出来时差不多的情况了。 我拿着筷子夹了一个丸子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 常叔叔说的没错。 在针织厂···，不，在锦华集团干，说到底也只是为国家打工，挣个死工资加上点奖金，弄不好还没我妈的小吃铺挣得多。 就算按刘叔叔说的，跳出企业去了行政单位，按他现在的年龄，了不起也就是个副厅级退休。 但如果跳出来呢，就算不去小马电动和凯旋，就算我爹还想干纺织或者服装行业，我也有能力让他短时间内另起炉灶。 不过，我和刘叔叔他们想到的这些，老江同志肯定不会忽略。 可他一直还坚持着不走，坚持着不说让我帮他再弄一个企业，是因为面子么？ 我看向了老江同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