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洲听言扫了眼后视镜，“那我先送他们回公馆，晚点还要出来，再送你回老宅？” 纪欢颜忙不迭答应，“成！我反正没事，都可以。” 纪三夫人扭开脸，暗暗翻了个白眼。 约莫一个钟后。 纪景洲最后将董玉珍送回小公馆。 她下车前，礼貌性邀请纪欢颜： “既然没事，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你还没来我这里串过门，晚点我可以让司机送你回去。” 纪欢颜想了想，答应了。 两人一起喝茶，觉得没意思，董玉珍又提议下午一起逛街，纪欢颜欣然答应。 逛百货大楼的时候，纪欢颜顺便想给纪文洲和叶青青挑选一份礼物，让董玉珍给点意见。 她们很快挑中两块腕表。 “这对腕表需要预定，小姐，大约半个月，要从海外运回来。” “好，到时候送到帅府去。” “好的！” 一起逛了街，两个人挽着手，渐渐无话不谈。 董玉珍看了眼纪欢颜，打趣道： “你给文洲选订婚贺礼，自己的婚事什么时候能定？” “我？”纪欢颜耸了耸肩，满不在意，“我不急，等家里安排。” 董玉珍惊讶，“你留洋三年，没有心上人么？” 纪欢颜摇摇头，“我是去学习，又不是去乱来。” “可文洲不是？” “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样？” 纪欢颜诧异的看她一眼，“他在外面交女朋友，回来该怎么样是怎么样，又不耽误。我乱来，以后还怎么嫁人？” “自己的名声不要紧，难道帅府的名声也不顾忌了？” “我走之前，母亲就耳提面命，不准在外面跟男人往来。” 她说着耸了耸肩，“我知道，咱们这样的人，早晚都要择门当户对的嫁，我母亲不会让我自己选，我大哥也不会害我。” 所以纪欢颜从不在这件事上费心。 董玉珍听罢眼神微闪，抬手掩了掩唇。 她有被这话点到。 一样是留洋去了几年，董玉珍就是那个乱来的，完全没有纪欢颜这么乖。 纪欢颜想到什么，扭过脸悄声反问她： “怎么？你嫁给景洲之前，有” “没有。”董玉珍捏住她手臂，哭笑不得提醒，“别乱说话。” 纪欢颜吐了吐舌头，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董玉珍连忙转移话题： “大伯母给你寻思好亲事了？” “还没有。她的心思现在都放在三弟和青青的婚事上，我的事，还要再等一年吧。” “一年也很快的” 董玉珍暗舒口气。 从百货大楼出来，她一打眼瞥见背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下意识多看了眼。 那小贩的担子里，很多木器玩意儿，木枪、木刀、木哨子，还有许多木雕的小动物，活灵活现，都是小孩子玩儿的玩意儿。 民国时，很多背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小贩，他们也做各种各样的小生意。 董玉珍很想看看，于是找了借口： “你看那小贩卖的东西，很有趣，我们看看吧，给大嫂的孩子买一些。” 她说着不等纪欢颜答应，就先往那边走去。 给大嫂的孩子买？ 纪欢颜愣了下，回过神，还是跟了过去。 “堂嫂，你常跟大嫂走动吗？” 董玉珍已经捡起一支木笛打量，听言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就是凑巧瞧见，挺稀奇的，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她想买给自己的儿子，不过不能太明显，便又问纪欢颜。 “你说呢？” 纪欢颜扯了扯唇角，“啊，嗯。” 最后，两人基本都包圆了。 董玉珍上了车还很高兴，兴致勃勃道。 “先回我那儿去歇歇脚，晚点儿我们去大嫂那儿蹭饭吧？” “蹭，蹭饭？？” “嗯。咱们带了礼物的，大嫂应该不吝啬招待一顿晚饭吧？” 纪欢颜表情僵硬，头皮跟着一阵发麻。 董玉珍是这样的性格吗？ 她大嫂明明很不好相处的。 她有点害怕 “我，我还是不去了，一天没回老宅，母亲知道该念叨我了。”她磕磕巴巴找了借口。 董玉珍纳闷儿地看她一眼： “让大嫂给老宅通个电话不就好了？大伯母知道你在大嫂这儿，不会念叨你的。” 纪欢颜，“我，我” “颜儿，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董玉珍总算看出来什么 ，纪欢颜的表情过于不自在了，像是顾虑什么。 她很快想到缘由，恍悟后，好笑的拍了拍她肩。 “没必要那么多顾虑，那件事是个意外，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总不能以后都不见大哥大嫂了吧？” 纪欢颜表情微讪，懊恼地垂下头，扣着手指。 “虽说是意外，但怪我就是怪我，我应该当面跟大嫂道歉，可是我我就是”愧疚到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音在她的印象里，一向疏淡冷清，不好相处。 如果自己道歉，对方依然冷冰冰，纪欢颜会尴尬到钻进地缝里。 “那就去道歉啊。” 董玉珍不明白她的纠结，无奈劝道： “小孩子不记仇的，乐乐那么小，她懂什么？只要孩子还喜欢你，大嫂心里的疙瘩早晚能会磨平的。” 顿了顿，又说，“我看她人很好的，温婉和气，不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性子。” 纪欢颜，“” 温婉和气？ 你确定你说的是大嫂？ 不过最终，纪欢颜还是被董玉珍给撺掇动了。 她想了想，知道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 做错事的人，总要先低头的。 于是鼓起勇气，决定主动去见秦音，当面道歉。 怕打扰秦音午歇，两人特意下午四点才赶到纪公馆。 结果还是来早了。 “夫人还在睡。” 芍药迎下楼，忙前忙后的招待两人先坐，又让佣人去泡茶。 “别忙了，让大嫂先睡，我们也没什么事。” 董玉珍见状笑了笑，说道： “就是在街上，看到卖玩具的小贩，这些小东西挺稀奇，就买来送给孩子们，想着他们应该会喜欢。” 她的女佣，将一只装满玩具的大箱子搬到茶几上。 芍药看了眼，笑说： “您有心了，小姐和小少爷一定喜欢。” 前阵子大帅刚让人淘来一大箱子洋玩物，两个小祖宗还没玩儿腻。 但小孩子，哪里有不喜欢新玩具的？ 那当然是多多益善。 纪欢颜忙问，“他们醒着吗？我好像听见楼上闹动静。” “醒着，刚醒。”芍药回道。 话音刚落，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 “慢点儿，小姐慢点儿！可不能跑，要牵着手” 乐乐的乳娘，每天都操碎了心。 前厅里几人听见动静纷纷抬头，就见一个小人儿一手被乳娘牵着，一边迈着小短腿往下蹦跶。 要不是乳娘手牵的紧，看那架势，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怕的，恨不能从台阶上几步窜下来。 纪欢颜站起身，嘴角弯起来柔声喊她： “乐乐。” 乐乐立在台阶上，大眼睛看过来，而后眨了眨眼，咧嘴笑了。 “嘟嘟！” 纪欢颜见她笑，心底一酸，自己的眼睛也笑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