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野纱织的印象中,冢原剑圣的形象一直是温和的,宽厚的,是慈祥的长者,就像翻看老照片时,爷爷的模样。 但现在的他,却无比陌生,好像变了个人。 眼神中有着疯狂,有些冰冷,有着歇斯底里…… “啊!” 月野纱织下意识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月酱!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剑圣爷爷啊。” 冢原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温和,可怎么看都有种病态的癫狂。 他上前一步,伸手扶住月野纱织的肩膀,轻声问道:“月酱!你不记得之前对我承诺了什么吗?” “啊。” 月野纱织痛呼一声,她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 勉强站稳后,她才脸色惨白地道:“剑圣爷爷,您说的是……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对!月酱!我从小就教导你,做人要言而有信,所以……你不能失言啊。” 说完,冢原猛地一扯。 “嗤拉!” 月野纱织穿着的武士服,顿时被扯下袖子,露出光洁如雪的玉臂来,上面有一个玄妙异常的剑符。 “剑圣爷爷,你要干什么?” 月野纱织无比惊慌,就如同迷失在山林中的小鹿,微微蜷缩着。 她不明白剑圣爷爷,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但二十年的养育历历在目,所以她还是保持恭顺,没有躲开,更没有戒备。 “当然是,让你履行承诺啊。” 冢原枯槁的老脸上,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跟着缓缓伸出手,摁在了那道剑符上。 “啊!” 下一秒,月野纱织浑身一颤,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只见那剑符上,诡异的生出一道道黑烟,那些黑烟,在她的身体和冢原的右手间,搭建了一座桥梁。 “剑圣爷爷这是在做什么?” 这分明是保命剑符,是冢原赐给自己的至宝,现在却生出这种变化…… 月野纱织想不明白,但她却能体会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流失一些东西。 而在外人的眼中…… 这个女孩痛苦的蜷缩着,身体上露出的血脉,都凸显出来,似输水管般,向那剑符输送着养分。 “啊!啊!” 月野纱织无比痛苦,发出了一声声惨叫,身体也颤抖不已,疼的满身大汗。 再看冢原剑圣,眼中奇光大盛,就如同受到某种滋养般,气势继续向上,一节一节的攀升,朝着临界点迸发。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哈哈哈!我谋划了二十年,等待了二十年,终于要成功了!” “牢笼!这个牢笼!困不住我!哈哈哈!” 他癫狂而笑,眼神嗜血而贪婪,如同火焰般明亮。 “这是……” 望着这一幕,李星魂瞳孔骤然缩紧。 在烧鸟店见到月野纱织时,他就感觉到那剑符很诡异,只不过当时女孩全身赤裸,不便多看,他也未搞清究竟,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保护月野纱织的,分明是害她的! 而下手之人,竟是冢原。 这时,月野纱织整个人,已经蜷缩在地上,俏脸无比惨白,毫无血色。 她咬着嘴唇,如受伤的小兽,瑟瑟发抖,感觉自己的力气不断抽离,修为也逐渐倒退,从宗师境,到大师境,片刻功夫就成了武者。 可……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很快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境界下跌到极致之后,她本以为这一切都该停下了,可是……在双眸注视中,自己的紧实的皮肤,变得褶皱苍老起来,一道道皱纹悄无声息的浮现,如同枯树皮般。 似在一瞬间,她度过了百年,连一头乌黑如瀑的头发,也变得枯槁苍白。 “月野纱织,这不是剑符,是噬血阵!” 李星魂望着这一切,内心莫名生出一股暴怒,喝出一声,“他要夺走你的修为,夺走你的寿元!害你的命!” “冢原!住手!” 说话间,他并指如剑,就要朝前方划去。 可这时,如老妪般的月野纱织,慢慢地望过来,虚弱而复杂的目光中,有着阻止和恳求的意味。 李星魂见状心如刀绞! 他不会忘了,这个女孩三番两次祈求,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李先生,如果您能赢,请放剑圣爷爷一马,他对我很好呢,月酱不希望他出事,我们商量好了哦,不能反悔。” 为了这个心愿,她甘愿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 可到头呢? 这个她时时刻刻惦念的老人,做了什么? 他在月野纱织的身上,布置了一个古老而邪恶的嗜血阵,吸取她的修为和寿元,转化为真元,弥补迈入先天的那一丝‘欠缺’。 他是人吗?不!他是畜生!他是毫无人性的畜生! 李星魂几次想要出手,可月野纱织却能感觉到,坚定而悲拗的望过来。 “轰!” 忽然间,一股巨大的能量,仿佛火山喷发般,传了出来。 方圆千米的灵气,都被接引而来,在冢原头顶形成一道漩涡,跟着恐怖凝实的灵气浪潮横越虚空,宛若光柱般,垂落在冢原身上。 那充裕的灵气,瞬间灌注到他体内,一股蒙蒙的光晕散发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噼里啪啦!” 冢原原本还是垂垂老矣的样子,筋骨忽然传出爆豆子般的响动,跟着他整个人都鼓了起来,干枯的肌肉恢复生机,头上的白发,变得乌黑而浓密,不过几息间…… 原地就出现一个容貌俊朗的中年人,正是冢原壮年时的样子。 “吼!” 他一声长啸,声传千米,就连天上高悬的云朵都被震碎! “砰!” 他又一跺脚 ,整个人扶摇而上,宛若帝王般,稳稳立于天地之间,袖袍猎猎,目光如电。 “这是……” 无数人仰起头,目瞪口呆。 而那些剑道社、忍者家族的高手们,也都瞠目结舌,如见神话。 “先天之境!这是真正的先天之境!” “天呐!剑圣大人竟突破了,真正的超凡脱俗,近乎于仙,寿元大增!” “不愧是我扶桑的传奇!” 大家都心神震动,顶礼膜拜,只有李星魂站在那,望着奄奄一息,蜷缩在冰冷地面的月野纱织…… 她一动不动,仿佛死了,又仿佛被全世界所遗弃。 就如二十年前,她失去全部。 今时今日,再次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