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严看到蹲在院子里抽烟的赵爱国时,顿时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个“合格”的下属,是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勇于承担责任的。 敏感的问题,别问领导该怎么办。领导要是都知道,那还要你干嘛呢? 功劳是领导拿大头,背锅的时候领导就要“不知情”,这才是正确的操作模式。 就像这几天一直处于纠结当中的赵爱国。他当然可以请示方厅长,然后按照方厅长的指示办。不功不过,最坏的结果是被“甩锅”,起码能捞到点廉价的同情分。 但正确的方式应该是直接去做,如果结果很好,那当然是在方厅长的英明领导和公安厅党委的周密部署下,圆满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皆大欢喜。 如果结果不好,那就是他赵爱国无组织无纪律,隐瞒重要线索,独断专行,造成恶劣影响 好处是只要没有“死透”,就很快能东山再起。 哪个领导不喜欢懂事的下属呢? 懂事,是工作能力的重要指标。比结果还重要。 周严现在的处境和赵爱国类似。 从他前往羊城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跳进了顾立东挖好的坑里。 顾立东希望借周严的手,把这些材料交给王鹏飞或者是王书记。 周严如果按照他的意图这样做,无疑就是把这个难题交给了王家父子。 秉公处理,大义灭亲,那不但白白替粤省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还会落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毕竟孙家现在和王家,还是儿女亲家。 官场上,没人愿意和过于刚直,完全不讲情面的人打交道。虽然大家都会把趋利避害,保证自己的利益作为第一准则,但不能摆到明处。 更何况,上次去帝都和王骏的聊天中,周严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孙家的情况。绝不是王倩倩口中说的那么差劲。 想想也是,作为上一辈联姻的对象,两家至少在某些方面相差不多。 和孙家正面硬刚,哪怕王书记也不会太好过。否则顾立东也不会绕这么大个圈子,甚至不惜放下脸面来利用周严这个小人物。 如果王家父子装聋作哑,那无形中就相当于欠下顾立东一个人情,哪怕这个人情欠的很恶心,但欠了就是欠了。 用王骏的话讲,王书记这个位置,是不需要站队,也不会站队的。 而此时的顾立东,把自己和不需要站队的王书记绑在一起,相当于给自己加了一道护身符。怎么算都不吃亏。 在回海潮的路上,周严差不多想明白了顾立东的心思。也明白即使自己真的把材料销毁,顾立东也有的是办法让王家父子知道这件事。 总之这个局,自己只有一个选择。一个顾立东觉得最不可能的选择。 “赵队,别纠结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这个人运气一直很好!” “啊!?然后呢?”赵爱国见周严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自顾自朝屋里走,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会分一些好运气给你啊!”周严说的理所当然。 “艹!”赵爱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那天带人去羊城海关招待所的就有这个人!原来他叫许海军!”吕进指着一张照片说。 张小乐摸着下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放火,挟持工作组,这些事都与运发公司和缉私局这帮人有关。他们制造骚乱,是为了掩护走私油上岸。” “卧槽,这得是多少油啊,值得这样大动干戈!疯了吧!” “后来拿锤子攻击我们的,不是大马人吗?这么说,那天晚上的人,也可能都是偷渡进来的大马人,难怪几十个人,到现在一个都没抓到。”吕进说。 周严在椅子上坐下,还是有点疑惑:“放火的不是还有林德明的手下吗?林德明的钱庄也被抢了,人都死了好几个,不可能是苦肉计吧。” “难道他们是各干各的,只是凑巧碰到一起?” “这这是多大的胆子啊!敢勾结境外的人在国内闹事,不可能吧”在旁边听热闹的张勇等几个刑警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 “现在怎么办?今晚的事还干不干了?”吕进显然对分析这些不感兴趣。 周严想了想:“干!材料的事明天再说。顾立东没安好心,怎么弄我还没想好。等干完这票再慢慢想!” 正好走进来的赵爱国哭笑不得:“还干完这一票,你们不会真拿自己当绑匪了吧” 张小乐笑了:“你到底怎么说?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赵爱国咬咬牙:“干了!反正都这样了。要是最后出了问题,我就是在这等你们回来,也一样是算参与者。不会有什么区别的。” “哈哈,不要说丧气话!赵队,你想想,这个案子要是破了,够你下半辈子吹牛逼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公安厅混不下去,那就去派出所当片警呗。” “作为过来人,我和你说,片警其实不错的,一个月起码能拿二十天的加班费” “张局,你可真会安慰人!”赵爱国扶额。 张小乐又看向周严:“要不还是我和吕进一起吧,你这既不能打,又没经验,能行吗?” 周严笑:”别墨迹了,林和发的这个连襟可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你去的话,肯定会有心理障碍!” “就是去吓唬吓唬他,又不会真的怎么样,你们这么紧张干嘛?”吕进不以为然。 张小乐和周严同时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你个变态快闭嘴!” “那就出发吧,我负责那个海马。我们在海潮有可靠的线人,已经联系好了。”赵爱国带着他的三个手下朝外走。 “行!走吧,成与不成,就看运气了!”张小乐也起身。 赵爱国脚步都乱了一下,回头看着周严等人:“都说我们粤省人迷信,但我们迷信起码有个迷信的对象。你们倒好,纯信仰运气! 众人都笑起来。 “赵队,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