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海潮迎宾馆贵宾厅。 海潮市常务副市长隋海波举起酒杯,客气的对宋淑婉说:“宋处长,贵客远来,我们事先也不知道,真是怠慢。这杯酒,我先替赖书记和陈市长赔个罪!”说着也不等宋淑婉说话,把酒一饮而尽。 宋淑婉微微一笑:“我可不敢当,赖书记和陈市长忙于工作,不愧是海潮的领头人。” 隋海波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随即收敛,心里暗骂:“死婆娘,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一个厅级干部,非要说是处长,那我这个副厅级的让你知道知道海潮有海潮的规矩!” “宋处长,不知道这次来海潮,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书记和市长都交待过,一定要全力配合中纪委同志办案,无论涉及什么部门,涉及什么人,我们绝对不会护短!” “那就先谢谢海潮的各位同志!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接到了大量举报材料,根据举报材料所说,鹭岛走私案中涉及的很多虚开增值税票据,都是来自海潮某些企业。不仅如此,其他省份的骗税案中,也发现大量来自海潮的增值税发票。所以上级派我们来核实。” 宋淑婉说完,双眼直视着隋海波,仿佛要从隋海波脸上看出点什么。 隋海波面上还是带着笑,和宋淑婉对视片刻才说道:“宋处长,我们海潮,历来号称‘省脚国门’,又是着名的侨乡。这几年国家鼓励出口创汇,我们是大力响应国家号召,充分发挥侨乡的优势,积极和海外华人华侨取得联系,所以对外出口增长非常快。光出口贸易型企业就有五千多家。这企业多了,难免良莠不齐,有时候,税务部门也是有心无力呀!是不是胡局长?” 说着,望向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 海潮市税务局局长胡鹤华赶紧站起来道:“隋市长说的是,我们这里三面靠山,一边朝海,市区面积小,所以很多企业都开在下面乡镇里。而且,而且”说着,看了隋文波一眼。欲言又止。 “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困难就大胆说嘛!我可是刚刚表过态,全力配合调查组工作,绝不护短!” “那个,近几年受临省走私猖獗的影响,我们这里社会治安也不是很好,经常有下去检查的干部受到不法分子的伤害,上个月我局还有一名同志到洋塘镇检查时遇到抢劫,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给海潮三百多万人民脸上抹黑了!”市公安局局长赵长青主动站起来说。 “也不能全怪公安局的同志嘛!海潮地区人口密集,环山靠海,地形复杂,又有很多跨省犯罪分子活动,而且与缉私的海关以及边防武警部队配合协调也是大问题,社会治安不好,原因是多方面的。”隋海波开口替赵长青解释。 宋淑婉依旧笑着不接话,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海潮的这些官员一唱一和演双簧。 隋海波见宋淑婉不为所动,沉吟一下说道:“宋处长,您看是不是这样,工作组可以把需要调查的单位,企业名单提供给我们一份,有条件的,让他们到这里来,上门接受调查,没条件的,请赵局长安排警力全程保护工作组同志的安全,如何?” 宋淑婉一笑:“谢谢隋市长,不过既然到海潮来,那我们就一定要到实地去调查。至于全程保护,也大可不必,鹭岛那么复杂的环境,我们的同志都可以保护好自己。在海潮,我相信同样可以。不要把有限的警力浪费在我们身上。” “宋处长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但我可跟你们说,我们乡下,你要说弄死个人,往海里面一抛,不要太简单。去年我们那里失踪好几个,到现在也没找到!” 一个皮肤黝黑粗糙,一嘴大黄牙的人掰着帝王蟹的蟹钳,浑不在意的说。 宋淑婉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这样不顾场合的做法,完全是对公开的挑衅。 说话的是澄阳镇的书记顾必发,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场合,根本轮不到一个镇委书记坐在主桌上,更轮不到他来说话,但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眼前,而且在座的所有海潮市领导,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更没人阻止他大放厥词。 因为澄阳镇是海潮占地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镇,也是经济条件最好的镇,更因为顾必发与省委书记顾立东同宗,按辈分,顾立东书记还要喊他一声叔叔。 “这个问题我们就不必再讨论了!我们办案有严格的程序,这次工作组到海潮,工作计划也是经过上级领导审阅的。所以,只能再次感谢同志们的好意了!” 宋淑婉不想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言语纠缠,想捆住工作组的手脚,按照他们的意图办事,这些人真是把党纪国法当做儿戏! 隋海波脸色阴沉下来,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既然宋处长如此胸有成竹,那想必也不用我们操心。我还有个重要会议,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 隋海波一走,包括顾必发在内其余几个人也纷纷起身离开,一下子,只剩下宋淑婉,张奇等四人和税务局长胡鹤华。 胡鹤华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们海潮人不但团结,还好面子,宋处长别见怪!” 宋淑婉也不在意,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仿佛没看到隋海波等人离开。 和工作组其他人一起,被安排在另外两桌吃饭的周严,此刻正在埋头大吃,食在粤省,味在海潮,这句话真不是白说的。就冲这桌子菜,周严都觉得没有白来一趟。 “哎,老弟,海潮的人都走了!”坐在周严旁边的谢天极捅捅周严。 “嗯,我看到了。谢哥,你尝尝这个,冠头鹅,在别处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周严随意的朝那边看一眼,继续吃东西。 谢天极无语,那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工作组的其他人,大家都在看着,或愤怒,或疑惑,或不屑,唯独周严,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毫无关系,只顾着吃东西。 “我就说这不是趟好干的差事吧!”谢天极老气横秋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