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 目光能望到的极处,如刃的黑白鹰翼斩断天和水,鹰击长空, 天和水被鹰翼斩断,便不再是一个颜色, 天上黑云翻滚,呼啸带起海水,疯狂追逐着雄鹰! 风暴来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本艳阳炙烤的天,刹那黑沉,气压愈发得低,每喘一口气,都要拼尽全力。 “呸!” 儿单于用舌头舔了舔牙齿,吐出一口血痰, “搞快些,把你们都砍死了,我还要开船跑路呢。” 其手中的短刀向前递出,这把短刀长曰二三十公分,刀柄悬系鼻玉,若是懂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把短刀是中原的刀! 汉人管这种短刀叫“拍髀”,因其佩在腰间,行走时刀身会拍打胯骨,故名。 一个匈奴人,怎么会有把如此精美的汉刀?! 哪怕周围数百亡命徒环绕,面对白狼王的挑衅,依旧无一人敢率先上前, 一身毒长相,眼窝深邃的干瘦男人,面露戾色, 手指着儿单于, 儿单于身上渗出血痕, “他也得病了!不要怕他!” “屁话真多。” 儿单于随手掷出短刀, “呜!” 结结实实没入那身毒人的头骨,身毒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砰”的一声,向后砸到,周围人下意识躲开, 血腥味弥漫,钻进每个人的鼻孔内, 被血腥味一刺激,这些亡命徒的眼睛红了, 排山倒海的咆哮起来, “杀了他!” “他也生病了!会传给我们!” “尛桀没有帮手!孤立无援!杀了他!” 若换做寻常人,迎着数百亡命徒毫不遮掩的杀意,恐怕早就软倒在地了, 儿单于却不为所动,慢慢走上前,他往前一步,这群亡命徒就向后退一步, 谁都不想成为白狼王的第一口猎物! 拔出短刀。 刀刃摩擦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天边的风暴越来越近,一群人被一个人包围! 终于, 啪的一声, 恐惧将脑中的理智之线压断! “杀杀啊!” 一个北欧长相的大汉,握紧手斧,狂奔向儿单于, 儿单于长弯刀一送,北欧大汉僵住,儿单于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并没有将弯刀抽出来,反倒是向下狠狠划开! 开膛破肚! 啪嗒!啪嗒! 无数红白之物掉在舱板上, 所有人都疯了! “杀了他!!不然我们都会死!” 前有绝命阵,后有黑风暴, 儿单于露出森白的牙齿,牙龈处不停往外渗血,瞳孔狂抖动, 嘶声咆哮, “哈哈!老子要把你们全剁成肉馅吃了!” 短兵相接, 黑白翼的鹰盘旋,落在桅杆上, 紧接着, 火箭破空,射倒无数亡命徒, 儿单于皱眉看过去, 一艘制式更小的楼船,破水而出! 儿单于仰头,看向自己的猎鹰, 不满道, “你真多事!” 长安 “陛下,臣妾给您更衣。” 见到陛下推开宫门,史氏脸上现出惊喜,上前行礼, 刘据问道, “牛儿呢?” 史氏服侍刘据坐下,大手紧紧抓着衣裙衔处, 轻声道, “禀陛下,牛儿被母后接到长乐宫过夜了。” 望向史氏,刘据在心中黯叹口气, 他更加明白了, 什么是孤家寡人。 娘亲以前说得,什么先上车后买票,全是忽悠自己的, 真等到登基后,与史氏、义妁等女的关系,反而更加生分。 说是相敬如宾都不过分。 但,没办法, 君臣有别。 不似朱元璋和马皇后风雨同舟,他与她们没有生死与共的感情基础, 再加上,刘据与这些女人之间,又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哪怕平时有意避开这些…但又如何能避开呢?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一个孩子要立为太子是事实罢。 其余孩子要为那个太子让路,也是事实罢。 从皇妃到皇后,何尝又不是一后功成万骨枯呢? 所以, 在帝王家,哪里能像寻常夫妻那般单纯? 都是奢望罢了。 宫内尴尬的沉默。 史氏轻声问道, “陛下,那您今夜还留下吗?” “嗯啊!留。” “嗯!”史氏开心点头,“那臣妾去给你打水洗脚,您也累了。” “辛苦了。” 望着史氏的背影, 刘据在心中暗道, 皇长子这一脉,母家毫无势力,但夫人以贤名闻天下这也是 在汉朝,母有贤名,对于皇子而言,是个极大的优势, 汉初陈平、周勃平定诸吕之患后,欲选一诸侯王入继大统,本来最优的人选并不是代王刘恒, 后又是讨论了一番,说代王母薄姬贤,从薄姬贤,自然而然的推导出了代王贤, 等到真接到代王时,陈平、周勃才知道上大当了, 他俩精准找到了全天下最强的那个,给域外天魔整来了。 “陛下?” 史氏轻唤刘据,刘据回过神,只见史氏端着一个冒热气的木盆, “快放下,别烫到了。” “是~” 史氏声音满是幸福应着, 好像陛下只要对她一点点好,她都无比开心。 看到此景,刘据在心中暗道, 夫人是真的?还是装的? 若是装成这样的,那心计城府就太深了,真等到百十年后,又会是皇帝尚小、外戚独强的局面 这个想法,自然而然的就从刘据脑中闪出了, 极其理性,也极其无情, 刘据缓缓瞪大眼睛,似乎不太认识自己了, 更可怕的是, 如此猜疑,反应过来后,自己心中竟毫无愧对史氏的感觉! 史氏蹲下身子,帮刘据脱下鞋履, 温柔道, “水会有点烫,再等等~” 怔怔俯视着史氏,刘据忽然发现 自己越来越像父皇了! 从高皇帝到景皇帝,刘家血脉,每一个都是如此。 刘据的父皇和孙子,都是实打实的皇帝, 刘彻对权力的迷恋,自不用多说, 其实历史评价极高的刘病己也一样。 他与曾祖父刘彻相同,只当了半辈子的好皇帝, 刘病己后期乞神信鬼,奢侈享乐,史书评价其为“论功为中兴之君,论罪为祸基之主。” 爷这样,孙也这样,夹在中间的戾太子刘据,从遗传角度看,也本就该这样! 刘据前倾着身子,向水盆里望去, 看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