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调令一下,武官脸上均有喜色。 并不是说,他们厌倦了卫大将军, 而是,没了卫青换作霍去病为帅,那便是他们为将了,进而有了更多的立功机会。 刘据以霍去病为帅的其中一层深意,也落在此处。 谁不知道卫、霍都是太子亲戚? 别什么好吃的都给自家人,偶尔也要给他人分一分。 “卫将军,这次您就多歇歇吧。” 刘据看向卫青笑道,卫青如何不理解外甥的深意,毫不犹豫点头道, “是,殿下。” “那便如此,以韩说、程怒树、赵破奴、高不识为副,以韩增调配辎重粮草。” 被点到名字的武官一齐出列,眼中战意满满, “是,殿下!” 闻声,刘据心中涌出激动之情, 虽然便宜老爹从没教过自己什么,但这么多年来如履薄冰,与便宜老爹合作对抗,不知不觉间,上手整个国家的政事,竟没有一点生涩的感觉! 我能做到!能比父皇做得更好! 太子据心中更加自信。 好了,现在处理完武官,该处理文官了。 文官的诉求总是很直接,很简单。 董事长要带我们做项目!要带我们做大做强! 他们背后有着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所以,别和他们谈理想, 他们只需要有能力带领大伙的大领导,至于这个大领导什么道德品质、有什么不良癖好,他们完全不在意。 能带领致富的领导,就是好领导! 哪怕是刘彻对功臣随用随弃,可还是架不住官员们支持刘彻,无他,刘彻是最强的,能率领众人做大做强, 刘彻败在何处?说是失了人心,太过飘渺,实际上,是各方利益集团,在刘彻身上看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还是刘彻在位,除了长生项目外,以后再没别的项目了, 可,长生项目,跟我们有屁关系呢? 扫过文官一侧, 太子据开口, “此次平反后,孤不欲再置诸侯国。” 死寂。 却有粗重的喘息声。 太子据继续往外扔炸弹, “一处不置!到时空出的诸侯国,以郡县填之,郡守县令调配以祖籍优先。” 哗!!!! 群臣再抑不住眼中的狂热,望向殿下的目光,再无迟疑! 地方有诸侯国,是刘家人独吃, 地方以郡县为主,就是大家一起吃, 这是其余造反诸侯王给不了的,以目前的历史条件来看,废封国行郡县是大势所趋,正好,诸侯王造反,给了刘据合情合理清理掉诸侯国的理由。 言外之意,百官也听明白了, 太子据赢了,大家喝酒吃肉,诸侯王赢了,朝堂上也会被重新洗牌,哪怕刘据的承诺现在看来是一张空头支票,一切都建立在太子据主政的前提下,但,足够了。 而且! 更炸裂的是,以本祖籍官员回乡充任, 文官背后的大小家族,就是地方上盘踞某郡县的地头蛇, 太子据放他们回去,他们有了本族支持,更是如虎添翼! 看似是太子据任由家族势力做大,其实不然,华夏地方制度并不是单纯的地域化或血缘化, 而是血缘地域化,和地域血缘化,只是看哪项占比更多而已。 乡党势力强大,哪怕是现代,一村人的意愿都是占主导, 假设刘据给弘农郡空降一个郡守,整个弘农郡都不听他的,而是听窦家的,这个郡守能做成什么? 这是地方官员下派的潜规则,终会与当地血亲势力合流, 而太子据,无非是把潜规则摆到明面上来,对他而言没什么损失,可是,这个意义,对百官而言就不同了! 至于如何再限制出现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刘据还有后招。 丞相庄青翟上前, 激动道, “是!殿下!” 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都表态了,其余官员更不用多说。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算是彻底服从刘据领导。 认了这位新任董事长! 以成就理想为目标的君主,成功的是凤毛麟角,说难听点,只一个原因,不够强。 像刘彻治国,已经难度很高了,要想再协调好各方,为自己的理想发力,光靠空话是没用的。 等到下属们真正意识到一件事, 只有跟着这个人才是对的! 你别说是理想,就算幻想,都有一群人跟你干,想踢都踢不走!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是政治博弈的精髓。 刘据主政后的第一张试卷,他打了满分! 今日朝会,仍没有刘屈氂, 昨夜向殿下告发诸侯国造反,之后刘屈氂就一直把自己关起来。 家国难选, 一面是器重自己的殿下,一面是把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王, 门推开, “石大人!您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后,刘屈氂连忙站起, 眼前正是太子太傅石建, 为了殿下,在风雪中跪了整一夜, “来看看你。” 石建脸上仍留有冻伤的皲裂,就像是石头表面的裂纹,衬得他的眼睛如剖开石胚后显出的宝玉,更加深邃智慧。 “您快坐!” 刘屈氂眼中闪过慌乱, 他与石建从来没私聊过,石建此番来找自己,定然有其目的! 坐定,石建温和的看向刘屈氂, 率先开口,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是” 刘屈氂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点头称是。 石建一眼看穿刘屈氂, 淡笑道, “忠孝难两全,实则非也。 小棒则受,大棒则走,难道被父亲逼死,才算是孝吗? 你孝顺的是哪个中山王?” 石建循循善诱引导着, “石大人,我太过愚钝,不明白您说的是何意。” 孝顺哪个父王?父王有几个? 不就是那一个嘛! 似乎是听到了刘屈氂的心声,石建淡笑, 继续道, “并非只有一个中山王。” “啊?!” 刘屈氂被吓了一跳,脑中瞬间补出了一场狗血大戏。 “呵呵,”石建说得更清楚,“把你送进京的中山王,是你父亲,对吧。” “对啊。” “现在的中山王,也是你父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