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营众兄弟正玩闹间,大汉车队徐徐运了过来, “这是谁啊?” 赵破奴看向最前,手拿节仗的天子使者,皱眉问道。 李敢面无表情道, “协律都尉,李延年。” “谁?没听说过。” 赵破奴挠挠头。 霍去病闻言眯起眼睛, 协律都尉李延年,也是个阉人,是如今最受宠的李夫人亲兄,羽林校尉李广利的亲弟。 李广利,李延年,李夫人。 兄妹三人。 协律,顾名思义,就是摆弄乐器的。 刘彻喜欢勾栏听曲,宫内的曲子谁负责?就是这个李延年。 李家世代是倡家,鼓乐舞蹈,是吃饭的本领。 李延年曾因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使得妹妹李夫人得幸。 犒军的活,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能被刘彻派来犒赏骠骑营,可见李延年何其受宠。 “侯爷!” 李延年高大英俊,很有大男人做派,与想象中的猥琐阉人样子完全不同,甚至看不出他是个阉人。 从红额白马翻身而下,李延年手持缀牦牛尾节仗,朝着霍去病躬身行礼,面子可谓是给足。 霍去病点点头。 “小的受圣命,运霝酒千坛犒劳三军!以庆侯爷之功!” 霝酒为京中贡酒,只取湘江霝湖水酿制,每年只有一季能出,多少都是有定数的,其味道甘美绵柔,是为仙品。 刘彻一下拿出这么多贡酒,基本就是掏出家底了! 骠骑营众将士一听到有好酒,两眼放绿光,连忙齐扑上去分酒,别提有什么规矩了, 霍去病挥手道, “兄弟们,把酒运进去,招呼程将军一起喝!” “是!!!” 骠骑营将士本就桀骜,看都不看李延年一眼,跟着霍去病就进关了。 李延年被晾在关外,面容尴尬,程怒树微微皱眉,叹口气暗道, 我上辈子欠这群王八蛋的! 上前,恭敬道, “李大人,这边请。” “唉唉唉!” 李延年与程怒树把臂进城,程怒树以极隐晦的动作,往李延年袖中塞入一包重物,感受着袖子传来的重量,李延年立马绽出笑意, 程怒树微笑道, “李大人一路上辛苦,这帮兄弟们都是糙汉,没什么规矩,您别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更何况是替天子作耳目的小鬼, 随便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到陛下的态度。 程怒树就是想着,一点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搞得太复杂。 “我听说有好酒!在哪呢?!” 程不识大步走进骠骑营军帐,一拔开帐帘,扑面而来的酒香, 骠骑营的弟兄们早就喝起来了,仆朋抱着一坛酒,嬉皮笑脸走过来, “程将军,您也尝尝。” 程不识抓过酒坛,凑过鼻子一闻,心中不由一震, 惊道, “天子贡酒?! 好嘛,我上次喝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还以为这辈子都喝不到了呢!” 霍去病笑道, “程将军,敞开肚子喝,管够!” “好!” 程不识走进来,贴着儿子一屁股坐下,程怒树低声道, “爹,喝多没事?” 程怒树摇头, “那些匈奴都被吓破胆了,出不了事。” 程怒树点点头,再不多问, 老爹一向极稳,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事! “程将军!” 李延年起身行礼。 程不识只知道这是天子使者,却不认识此人, 歉意道, “恕我眼拙,这位是?” “李延年,李大人。” 程怒树在旁低声道。 “哦!来!李大人,喝一个!” 李延年喝酒痛快,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男人之间,热乎的也快,几轮下来,李延年也算是和将士们打成了一片。 “李将军!我敬您一杯!” 李延年遥敬李敢一杯,李敢有些疑惑, “我?” 旁人看出不一样的意味了,霍去病笑了笑, “李兄弟!看来你是被陛下大赏了啊!” 高不识惊呼道,随后看向李延年, “陛下怎么赏的?” 李延年为难道, “唉,实在是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老李,你不能话就说到一半吧!” “对啊!给人听得刺挠!” “都是自己人,你就说吧!” 程不识大笑道, “你就放心说,有事我扛着!” 李延年犹豫片刻,终于松口道, “好吧。”又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敢,李敢面无表情,“李将军,陛下封您为破虏侯!赏吴中二县!这是前所未有的圣恩啊!” 帐内瞬间落针可闻, 数百大汉满脸醉红的看向李敢。 反应了好长时间后,才爆发出沸腾声, “我靠!真封侯了?!” “你以为呢?单骑斩赵信,这还不凶啊?!” “服了!” “没想到啊,造化弄人,李将军没先封,这小子先封了!” 李敢腾的站起,酒坛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骠骑营将士们都满眼尊敬地看向李敢。 为他得到的成就而高兴! 封侯,已经成为李广一家的心魔,这个侯位,对于他们而言,代表太多了! 李敢噔噔走到霍去病身前,单膝跪地, “多谢霍将军!” “谢我做什么?”霍去病呵呵一笑,摆手道,“李老将军前两天刚到右北平,你去吧,只要能在进京前回营报到就行。” 李敢本来就是人狠话不多,重重点头,揉了把发红的眼睛,转身走出军帐。 霍去病对着李敢背影,遥举酒坛, “敬破虏侯。” 骠骑营众将士齐齐跟着举起酒坛,欢呼声掀翻天地, “敬破虏侯!!!” 李敢顿住脚步,随手扯过酒坛,咕哝咕哝灌了一坛,随后转身离去。 无需多言,李敢拨帐走出。 英雄豪气,肝胆相照, 程不识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出神,不由想起了年轻时,身边的那些战友, 哐当! 被风一吹,李敢两眼一翻,重重摔在地上。 赵破奴、高不识对视一眼,冲出军帐,把李敢拉了回来, “将军,他喝大了。” 霍去病无语的扶住额头, “他不能喝吗?” 高不识喃喃道, “反正之前没见他喝过。” 霍去病:“” “程将军,麻烦您了。” 程不识咧嘴一笑, “不是什么大事,我派人把他送到右北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