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回到兴庆宫的时候正值子时末,距离早朝还有两个时辰,他便在南熏殿外面的配殿眯了一觉,吩咐小太监到了寅时末就把自己喊醒。 连续数日,杨玉瑶都会在夜间悄悄进入兴庆宫陪伴圣驾,让李隆基又找到了久违的快乐,心情大好。 杨玉瑶不敢在宫里过夜,每天都会在寅时末悄悄离开。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李隆基特意叮嘱黎敬仁准备一辆马车,并派出几名太监随行保护,直到把杨玉瑶送回家中为止。 今天早晨,杨玉瑶依旧在寅时末离开,李隆基则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梳头更衣,准备参加早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心情大好的李隆基甚至哼起了戏曲,正是李瑛所创作的《牡丹亭》里面的戏词。 他不愧是被后世称赞为梨园祖师爷的男人,哼唱起来有模有样,颇有水准。 “呵呵……奴婢在寿王府主持葬礼的这几天,圣人的戏曲水准又提升了许多啊!” 就在李隆基唱兴正浓的时候,匆忙梳洗完毕的高力士赶了过来,人还没进门就恭维了起来。 李隆基吩咐黎敬仁道:“黎知事,你伺候了一夜,回去休息吧,让高将军陪着朕去参加早朝。” “奴婢遵旨!” 黎敬仁做梦都想陪着李隆基参加早朝,成为在龙椅旁边伺候着的那个太监。 但他也知道,只要高力士身体健康,就没人能替代他! 不只是自己替代不了,就算尹凤祥和林招隐,同样也取代不了。 高力士接过宫女手里的木梳,挥手示意宫女退下:“你们都退下吧,咱家来帮圣人梳头。” “唯!” 几个宫女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南熏殿。 高力士一边帮李隆基梳头,一边说道:“大家,杨洄昨夜又进了大明宫。” 李隆基冷哼:“朕就知道这小子前脚进了长安城,后脚就会踏入大明宫。朕为了让武灵筠钻进圈套,只能让他先嚣张几天。” “奴婢还听说了一个传闻。” “说来听听。” “听说李林甫和牛仙客打算一致把杨洄推上京兆尹的位置,取代萧炅。” 李隆基闻言勃然变色:“杨洄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如今官拜正四品的京兆少尹,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李林甫和牛仙客居然还想把他推上京兆尹的位置?他们这两个宰相想要做什么?” “圣人,人心隔肚皮啊!” 高力士一边帮李隆基梳头,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李林甫之所以能够一步步走到宰相的高位,皇后娘娘当初可没少帮他说好话。” 李隆基挑眉:“力士你的意思说李林甫会跟武氏勾结?” 高力士没有正面回答,旁敲侧击的道:“奴婢没有真凭实据,不敢乱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李林甫真的倒向了武皇后,恐怕局面就有点棘手了啊!” “不可能!” 李隆基断然否决了高力士的看法:“李林甫是个聪明人,他怎会分不清孰轻孰重?在皇后和皇帝之间,他如果选择皇后,岂不是个天下,让贺知章帮自己拿主意,是否应该竞争这个宰相? 贺知章当即告诉李适之,既然太子提前告诉你,那就是支持你做宰相,必须想尽办法拿下这个足以让太子党如虎添翼的职位。 于是贺知章又悄悄告诉了韦陟和刘君雅,韦陟又告诉了郭虚己。 李适之又告诉了王维,由王维约了宋钧和薛绦,再加上一帮侍御史暗中达成一致,决心把李适之推上宰相之位。 李隆基在分别询问完了萧炅、李道邃、陈玄礼三个人之后,获得了三个不同的答案。 萧炅说没有关注过李、牛之间的关系,对于坊间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李道邃说李林甫和牛仙客一点都不对付,私下里经常拆台,说牛仙客是李林甫的应声虫纯属污蔑。 陈玄礼却说李林甫与牛仙客确实像是唱双簧戏,小事争执,大事一致,而且牛仙客处处以李林甫为尊,私下里从不忤逆,说他是李林甫的跟屁虫都不为过。 等三人走后,李隆基又犯了难,询问高力士道:“力士啊,一个人一个说法,朕该相信谁?” 高力士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陈玄礼听说过这个传言,那就证明有这个可能性存在。老奴以为陛下应当迅速册立一位新宰相,以达到制衡李林甫、牛仙客的目的。” “那力士以为何人可以胜任宰相?” 李隆基权衡再三,决定采纳高力士的建议,再增加一位宰相,以求达到制衡李、牛的目的。 “老奴以为御史大夫李适之可以担此重任。” 高力士按照李瑛的建议把李适之举荐了出来。 李隆基捻着胡须沉吟:“可还有其他人选?” “外放到青州的萧嵩也可以重新拜相,或者把信安郡王李祎从北庭召回来担任宰相。这三人之中,萧嵩是四朝元老,对大唐忠心耿耿;信安郡王与李适之都是皇室,也不会帮着武氏对抗圣人,无论是谁都能担当宰相重任!” 高力士捧着拂尘举荐了三个人选,但却没有完全遵照李瑛的吩咐,而是把张九龄换成了德高望重的信安郡王李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