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至,暂弛宵禁,各坊勿需闭门,以庆佳节!” 在千秋节之前的晚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有许多骑马的金吾卫来回驰骋,高声宣布解除宵禁的律令。 于是,时隔三个月之后,长安城再次变得灯火辉煌,彻夜不眠。 汪伦花了十五两黄金买到了顾恺之的《洛神赋》,另外又花三百贯买到了王羲之的一幅字迹,但却不是兰亭序。 李瑛带回太子府,让下人做了精心包装,准备明天作为贺礼献给李隆基。 得知可以跟着太子进宫为圣人贺寿,薛柔特意找来长安城最顶级的裁缝,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套礼服,准备明天穿着赴宴。 “二郎,都知道你主持的戏苑日进斗金,就给圣人送这两件贺礼,是否有些寒酸了?” 薛柔一边对着铜镜欣赏着自己的新衣,一边温柔婉转的提出建议。 两件贺礼价值四十五两黄金,若是搁在以前,绝对会让薛柔这个太子妃感到肉疼。 但今时不同往日,薛柔知道自家男人通过经营庄园和戏苑获得了巨大的利润,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估计每月几百两黄金是有的,心中便觉得这两件贺礼稍微寒酸了一些。 “臣妾昨天又去找寿王妃拉呱了,听说十八郎给圣人买的玉石寿桃花了四千五百贯……我的天啊,妾身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值钱的石头。” 李瑛露出不屑的笑容:“不过四百五十两黄金而已,我前几天跟圣人做了约定,明年千秋节献上五千两黄金做贺礼,今年就这样吧……” “五千两……” 薛柔差点晕了过去,一个戏园子能赚这么多钱? 见李瑛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薛柔定了定心神,看向自家男人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崇拜。 “二郎,你现在真是厉害,也不知道如何琢磨了这么多赚钱门路?” 李瑛莞尔一笑:“圣人不允许皇子涉政,孤能做什么?只好做个富家翁。” 对于明天的盛宴,崔星彩、王祎只有羡慕的份,作为妾室,她们没有参加的资格。 今天晚上长安城解除宵禁,她俩人便相约一起逛街,带着十几个婢子离开了十王宅,在长安的夜色中徜徉游玩。 杜芳菲的肚子已经明显大了起来,因此谢绝了两人的邀请,一个人在闺房中看书写字,打发无聊的时光。 …… 夜色中的大明宫巍峨雄壮。 一辆马车在十余名侍卫的簇拥下径直来到丹凤门停下,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咸宜公主李果与他的丈夫杨洄。 由于明天就是千秋节,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员或者使者都会来到大明宫呈上贺礼,所以今天晚上宫门就不关闭了。 远远看去,只见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犹如过年一般喜庆。 看守皇宫的左右监门卫几乎倾巢出动,拢共八千人将大明宫与太极宫拱卫的森严壁垒,宛如铜墙铁壁。 咸宜公主作为李隆基最宠爱的女儿,又是武惠妃的长女,拥有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 她走在前面,杨洄跟在后面,穿过御桥,走过连廊,左绕右转,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方才抵达了武惠妃居住的紫宸殿。 “给母妃问安。” 咸宜公主和杨洄一起施礼。 面色很差的武惠妃躺在床榻上,幽怨的吩咐一声:“起来吧!” “女儿才几天没来给母妃问安,脸色怎么如此之差?” 咸宜公主看着母亲病恹恹的样子,心里顿时焦急起来。 “明天就是千秋节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员们都会进宫给父皇贺寿,母亲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母仪天下的样子?你要振作起来啊!” 武惠妃缓缓坐了起来,头发有些凌乱,恨恨的道:“哼……什么母仪天下,李三郎压根就没这个想法,之前不过是拿着萧嵩、韩休等人做挡箭牌而已!” “啊……母妃何出此言?”咸宜公主不解。 杨洄没有说话,但他也认同武惠妃的看法,谋求立后之事希望渺茫。 武惠妃当即把那天发生在太液亭内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枉我费尽心机的算计李瑛,没想到他请求立本宫为后了,李三郎却推三阻四……” “父皇太过分了!” 咸宜公主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怒火,“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母妃,我看干脆……” “嗯?” 武惠妃急忙用凌厉的眼神瞪了女儿一眼。 她深知李隆基是靠政变起家的,跟这个一言九鼎的圣人比起来,自己所构建的势力不过是以卵击石。 杨洄叹息一声:“可能是则天大圣皇帝给圣人留下的阴影太重了。” 咸宜公主一脸不甘:“难道就这样放弃了?我的身体里可是流着武氏的血脉,岂能这么轻易认输?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做局,才把萧嵩拉下马,难道就这样放弃皇后之位了?” 杨洄捏着下巴,沉吟道:“为今之计,只能把希望放在十八郎身上了,只要能把他推上太子之位,咱们就有翻盘的希望。” 李果冷哼:“也好,听说李瑛给圣人准备了几幅古画,充其量也就是价值几百贯的样子。真不愧是舞伎的儿子,即便赚到钱了,也是舍不得出手,抠抠搜搜的,明日在宴会上我们要在贺礼上做文章,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 “古画?” 武惠妃的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悲哀,感觉非但登上皇后之位没有希望,就连扳倒太子也变成了难如登天的事情! “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他前几天入宫的时候跟圣人约定,下次千秋节奉上五千两黄金作为贺礼,这次送什么都不重要了。” “五千两黄金?” 咸宜公主目瞪口呆,“他哪来的这么多钱?这可是五万贯啊,相当于一个望县全年的赋税。” 武惠妃脸色如土:“自然是戏苑赚的!” 咸宜公主瞬间像是斗败的公鸡:“怪不得传言说他的皇家戏苑日进斗金,看来是真的了!” “李瑛自己说每天能赚二十多万钱,一个月就是六百万钱,不过哀家估计他没说实话。” 武惠妃有些幸灾乐祸,“幸好三郎也不傻,张嘴跟他索要每年五万贯,只留给了李瑛小部分。” “那也有两万多贯呢!” 咸宜公主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不能让他这么轻松的赚钱,回头得给他制造点麻烦,反正这个太子之位他必须让出来!他一个舞伎的儿子,凭什么做太子?” 武惠妃有些心灰意冷:“唉……母妃年龄大了,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色衰爱驰了,可能我这辈子都无缘皇后之位了。扶持琩儿做太子的事情,日后就靠你们夫妻出谋划策了……” “阿娘?” 咸宜公主上前一把抓住武惠妃白皙丰满的肩膀,“你可是则天大圣皇帝的侄孙女,你甘心就这样认输吗?” “本宫又能怎样?” 武惠妃重新躺在了床榻上:“自那日在太液亭别过,圣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来看我了,也不知道去哪个狐狸精的床上逍遥去了。” 接着挥手道:“罢了、罢了……本宫乏了,你俩回去歇着吧,明日盛宴莫要生事,免得惹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