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议事,议的不是打不打,而是怎么打,派谁去打,其中皆是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永庆帝心中自然明了。 为了他今后能安稳地修行,需要平衡多个党派直接的利益关系,此乃便是所谓的帝王权术。 蛮族常年盘踞北方,活动范围与雍州冀州接壤,而雍州又与西方妖族交界,自院长联合南方妖族对抗佛国以来,解放了梁州绝大部分兵力投放在雍州冀州,用于抵抗西方妖族和北方蛮族。 为了抵抗两族,历代帝王在雍州、冀州修建了巨大的城墙防御。 蛮族的异动直接导致御书房议事变得频繁,为了江山社稷安定,永庆帝不得不从修道中挤出大量的时间参与朝政,这让他更加的恼火,而太子现在传出的事,更是成了火上浇油。 次日,昭阳已经听闻古千莫受伤的事,原本打算去看望一二,哪知道还未走出公主府,却是先被皇后传了过去。 太子东窗事发,被关在东宫禁足,且不说几乎断了与外面的联系,就连能进去探望的人都受了限制。 大皇子的母亲乃是容妃,在后宫中最是受永庆帝宠爱。此事一出,容妃为了扶自己儿子上位,更是在永庆帝耳边吹风,皇后也被牵连进去禁了足。 后宫的争斗从未停歇,只是这些完全不入昭阳法眼,她也是不屑这事才从皇城搬了出来。皇后见不得太子,更是焦急,几日下来消瘦不少。 想起昭阳最受永庆帝宠爱,持有特赦的令牌可在皇城内随意走动,就算东宫被封,对于昭阳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故此,皇后干脆召了昭阳进宫,让其去探望太子。 太子实属扶不起的废物,昭阳对其最是不屑,只是见到日益消瘦的母后很是心疼,最终还是十分不情愿地带上月儿,两人直奔东宫而来。 东宫内一片狼藉,破碎的花瓶瓷器摔得满地都是。 自太子被禁足以来,脾气更加暴躁、殴打下人、凌辱宫女、打砸物品尽是自暴自弃。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老皇帝执意废太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昭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周围,略带嫌弃地皱了皱眉,这才很不情愿地推开东宫殿门。 少了下人通报,太子袒胸露乳,嘴中骂着“狗奴才不早点通报”,两手整理着衣衫,从内室急切跑出来,见到是昭阳到来,顿时大喜。 “皇妹来此是否是父皇有了松口之意?” 昭阳也不进去,在门口反而退后了两步,伸手扇了扇鼻前,驱赶走太子带出的一股淫靡的气味。 “皇兄心里不快何必拿下人出气?由此传出去更加不利,此时更应严于律己、进德修身,待父皇对皇兄有所改观才是,今日我只是代母后过来探望皇兄而已。” 听到没有好消息,太子瞬间变了脸色,暴躁如雷,“父皇还是要废吾,还是要废吾!吾都说了,那些信笺不是吾写的!” 太子越想越气,四处乱走,看到什么东西就想要拿起砸碎,结果看到冷若冰霜的昭阳,顿时又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 卑躬屈膝,如若哀求般,“我的好皇妹,你素来有些手段,快想办法救吾。” 昭阳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太子,转身背对太子,双手背负抬头望着天空,“皇兄最好先是管好自己,我来此也是想给皇兄带句话,北方将起战事,也许这是皇兄最后的机会。” 太子面露喜色左右挪步,急切地问:“此话怎讲?此话怎讲?” 昭阳依然平淡,“我可代皇兄挑选良将赴边关征战,若此人能获得战功,或许可以让父皇对皇兄有所改观。” “好!好!好!”太子兴奋地击掌,“就依皇妹所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吾应该如何?” “写一封手书给我,阐明皇兄的意思,我还需说服几位皇叔,这个不难,至于选择良将,还要几位皇叔去找合适的人才。” “皇妹稍等,吾这就去写!吾这就去写!笔呢?笔呢!来人,给本宫拿笔来!” 太子慌忙地四处寻找,宫殿内传出砚盘掉落的声音,洗笔破碎的声音,太子的怒骂声音……一阵一阵的凌乱作响。 昭阳对宫殿内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径自退到院内,抬头望天,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子拿着一封笔书走了出来,此时脸上带着谦卑以及喜悦的笑容,双手捧着邵阳身前。 “有劳皇妹了!” 昭阳微微一点头,昂首阔步,迈步绕开太子,径自走向东宫大门,“月儿,带上手书我们走。” 月儿撇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伸手一吸,把太子手中的手书吸到自己单独的一个储物袋中,摆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然后便随上昭阳身后。 “皇妹,皇兄不方便,便不送了……” 太子面带喜悦恭敬地拱手相送,腰身几乎弯到九十度。 昭阳也不理他,继续前走。随着昭阳的离开,太子起身扫扫长袖,脸上表情慢慢地由喜悦变为憎恶。 “臭女人!要不是本宫被关在这里,哪有你趾高气扬的时候?你也只不过是本宫登上皇位的工具罢了!让本宫想想,把你嫁给谁能稳定本宫的地位呢?等本宫出去定与母后上量一下,你还不是被本宫玩弄于股掌之上?哈哈哈哈!” 太子一声哈哈大笑,顿时感觉心情极佳,回了宫殿,搂着几名侍女再次走回内室,没有多久,内室中便传来不雅的叫声。 刚走出东宫,月儿脸色一变,以她的修为,完全可以听清楚太子无耻的言语。 “小姐,那废物再说……” 昭阳伸手摆了摆,示意月儿禁言,“月儿,他无非在说我是他登基的道具,说不定他现在就想着把我嫁给朝中的哪个大人物,好稳住他的太子之位。” 月儿一阵诧异,“小姐,你都知道,那干嘛还要帮那个废物?不如让皇帝废了他,说不定反而更好!” 月儿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旁边卫兵听到,都摆出谨慎、紧张的表情,手中紧握武器,若不是有昭阳公主在,他们早就把这侍女拿下了。 昭阳仿若完全没有看到卫兵的举动一般,反而谆谆教导月儿,“我不是在帮他,只是万一他失势,还要牵连母后,作为儿女,虽在身皇家,也应尽孝道。” 月儿脸色一阵黯然,沉默了一会儿,“小姐说得是……” 昭阳无奈地缓缓摇头,“唉——我倒是忘记了你的情况,用平民的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两人相隔半步,一同出了东宫,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卫兵。 昭阳公主显然没有责备侍女的意思,而在这里卫兵做久了,什么该听到什么不该听到,他们比谁都清楚。 彼此看了一眼,一队人同时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巡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