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还请她吃鸡腿了呢，以为她会是个通透人，结果白费心思。” “哎，算了，用几件衣服就看清了一个人，大家以后千万别随便借钱，或者是请她吃东西了。” 历经刚才那一遭，大家的吐槽中多多少少带着怨气。 只有那位借给董慧洗发水的大娘，皱着眉道：“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咱们不都是一步步磨合才慢慢打好关系的么。 有些人一开始可能的确小家子气了些，说不定熟悉后就好了。” 这位可是清洁站的老员工了，说句托大的话，刚来这里的人，哪一个没得到过大娘的帮助？ 她都开口了，原本还想继续暗讽董慧的人也都稀稀拉拉地闭了嘴，反正她们自己心如明镜就好。 - 澡堂子并非清洁站的，而是外人承包的，但老板人比较好，规定但凡是清洁站的人都可免费使用凉水，但热水毕竟要多一道工序，所以需要每人支付1元1次的使用费，搓澡更是要加钱。 只有付了钱，澡堂子里的工作人员才会帮忙开水。 董慧自然舍不得花钱，1块钱都够买个大包子了！ 花一顿饭钱洗一次澡，太不值得！ 她听人说起过这里是公共澡堂，反正到时候她就往里面一钻，等混入人群，谁还记得她买没买热水票呢？进去后她就随便找人蹭点热水用，一般脸皮薄的人，都不好意思驱赶她。 这样想着，董慧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卖票员听说她只使用冷水，又见她拿着洗漱用品，便多嘴提醒了一句：“最近天凉，洗冷水小心感冒哦。”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董慧拍了拍自己不怎么硬朗的胸脯。 卖票员以为董慧有苦衷，当下也没有多问，他伸手一指：“那你记得进左边的澡堂子。” “好嘞！”董慧还不知道这个左边的澡堂子有何不同之处。 步入左边的大门。 董慧根据标识走进女澡堂。 甫一进门她就傻眼了。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拧开水龙头，凉水，再去拧开另一个，也是凉水，这里统统都是凉水！ 都是凉水，她要怎么洗呀？ 清洁站的人也没说澡堂子是冷热分区的 此时，京市早已入秋，出行都穿两件衣服，早晚凉得很，除了一些爱好冬泳的，谁还能遭住洗凉水澡？ 董慧心思活跃，既然左边是凉水区，那右边就是热水区咯。 她猫着身子，瞅准机会，准备跟着人群偷溜进去。 结果被卖票员当场捉住。 念及董慧是初犯，卖票员并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在卖票员的注视之下，董慧知道再想溜进热水区已是白日做梦，但她又不想花冤枉钱，便只好硬着头皮洗了冷水。 冻得她半死不活地回到宿舍，直接就往床上躺。 大娘担心她会头痛，好心借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头发一吹干，董慧便畏寒地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到了半夜。 有人起夜上厕所，听见宿舍里有呻吟声，那人还以为遇了鬼，尖叫声吵醒了所有人。 啪嗒—— 睡在门旁边的人打开灯，揉着眼睛问：“咋了，叫啥啊？” 位于宿舍中央的起夜上厕所的妇女双腿发颤道：“你们没听见吗？刚，刚有鬼叫。” “哪有鬼叫，我看你是鬼片看多了！”有人带着被吵醒的不悦，怒声道：“烦死了，本来睡眠时间就不够！” 大家虽然负责不同区域，但一般4:30就要到岗，这会儿都凌晨2点了，有些觉浅的被吵醒后很难再次入睡。 尖叫的妇女自觉理亏，跟大家道了歉便颤颤巍巍爬上床。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都是错觉。 灯再一次熄灭了。 宿舍恢复安静。 “呜呜呜哎哟哎哟” 呻吟的声音不算小，碰巧大家都醒着，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我，我真的没骗人。” 灯重新被打开。 “谁啊？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觉的出来吓人！”脾气火爆的人直接翻身下床，挨个将床帘掀开检查。 掀开董慧床帘时，那人的动作顿住了。 她先是皱了下眉，然后探手进去。 “咋了？咋了？”大家见女人动作奇怪，纷纷下床围观。 探手到董慧额头量体温的女人虽然心烦被吵醒，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她发烧了，额头烫得很。” “那咋办？” “先送诊所吧。” “她老公不是也在清洁站吗？把他老公叫起来去送吧，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也好。” 有人主动请缨去男寝那边喊人。 剩下的室友就帮忙把董慧抬出房间，搁置在平时运送物品的干净的三轮车上。 不多时，去喊邱光明的人回来了，她一脸无奈道：“男寝那边的人好像睡死了，一靠近全是打呼噜的声音，透过门板都能听到，简直震天响，我嘴巴都喊干了也没人给我开门，我怕再用力拍门会影响到女寝的人。”说罢，她看向一直以来沉默的大娘，道：“要不，我们先把她送到诊所，然后派个人在那里守着，等到4点钟再给主管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也只能这样了。” 经过大娘的分工，有人回房继续睡觉，有人连夜送董慧去诊所输上了水，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放下了对董慧的不满。 而这本来是件好事，主管也担心董慧的身体，给她放了一天假。 结果等董慧身体都大好了，也绝口不提医药费的事。 由于董慧身上没有医保卡，看病花的都是现金。 前天晚上情况危急，花了足足一百多，他们清洁工一个月的工资，加上补贴也才九百出头。 付医药费的并非是一个人，当时是好几个人一起凑的钱，所以也是这几人一起找到了董慧。 董慧自然知道医药费这个东西，她原本想着，如果这群人脸皮薄，不找她要她就装作不知道，如果找上门来，她再说自己忘了，然后再给钱，反正都是一半的概率。 现在人找来了，虽然她觉得有些遗憾，但医药费应该也不会太多，毕竟她在镇上抓个药也就几块钱，打个屁股针也才三四十块而已。 便一拍脑门，做出后知后觉的模样，“哎呀，这事我都忘了，真不好意思，看病钱是多少，我给你们。” 说着，她就要掏钱。 来要钱的几人都松了口气，“总共142元。” “多少？！”人群中，爆发出董慧不可置信的尖锐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