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氏集团的效率就是快。 第二天中午，高律便落地羊城。 谈话地点就约在上塘街。 当高律踏进院子里，看到自家素有雷霆手段，行事果断之称的老董事长，正在追赶一只黑色的狗，因为追不到，而吹胡子瞪眼。 彼时，一阵风吹来，将老董事长的帽子吹飞，头顶之上，三片稀薄的发丝迎风飘荡，在半空中坚强地飞舞着…… “臭黑蛋，敢觊觎我们家多多，屁股给你打烂！”荣大爷挥舞着双爪扑上去，王大爷在另一边搞截断。 哪有八十几岁老大爷的影子啊？行动之间尽显矫健！ 颇有种老当益壮的既视感。 但结果，俩老头谁也没追到，黑蛋先是一个闪避，再呲溜一下钻进房间。 “哎哟我！”王大爷累得气喘吁吁，干脆直接坐在石凳上，不追了。 趴在墙上的桂花婶嗑着瓜子看着追逐戏，十分嫌弃地“啧啧”两声。 邱灵从厨房里端出一铁盆热腾腾的大盘鸡，“别追了，进堂屋吃饭。”末了，又看眼墙头上趴着的桂花婶，“婶子，我今天做了大盘鸡，叫上小汪叔过来吃。” “不用了，我看你们家还有别的客人。” 顺着桂花婶的视线看去，邱灵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 对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上了邱灵探询的目光。 高律冲邱灵点了点头，而后上前两步走到荣大爷身后，“荣董，我来了。” 荣大爷一个激灵，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那个啥，小高是吧，先进来吃饭，吃完了再说。” 王老头冲进堂屋，肯定是要偷嘴，绝不能让他得逞！ 也是这两天蹭饭下来，荣大爷才知道邱灵的手艺，无论什么菜系，她都会一些，而且做出来的味道堪比大酒店！ 荣大爷的胃立马被收服了。 高律被雷得五雷轰顶！ 要知道，荣董以前可是最注重工作效率的，在工作面前，什么都要让路，经常没空吃饭，就啃馒头。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荣董为了吃饭，居然让他待会儿再说工作的事！ 要不是荣董散发出的气质很熟悉，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冒名顶替了。 他正要迈步跟上去，隔壁便传来强烈的敲门声。 “天杀的黑蛋，给我家小馒头欺负了，让它出来！” 准备往下爬的桂花婶顿住了脚步，还踮起脚，往隔壁的隔壁投去好奇的目光。 热爱八卦的大爷们自不会缺席，纷纷爬墙。 原本家里只有一个木楼梯。 但因为两个老头经常争夺，为了安全着想，现在变成两个折叠安全梯。 王阿婆打开院门，手里还端着刚下好的鸡蛋面，“小芬啊，你这是咋了嘛？” 小芬婶指着自家狗狗小馒头，“刚才我回家，看到黑蛋冲进我屋头把小馒头欺负了，小馒头去年才生了八个崽崽，我好不容易全送出去了，今年怕是又要来八个。 到时候我不得要，反正是你家黑蛋的崽，我全部给你屋头送来，焦人得很。” 真的假的？ 王阿婆不知所措，黑蛋又不是人，她问不了啊！ 邱灵听到这个话，恶狠狠地冲进堂屋。 黑蛋许是也听到了动静，吓得躲在多多身后，夹紧尾巴。 邱灵扼住它命运之颈，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黑蛋死命往倒退，或许是气味靠近，让小馒头闻到了，小馒头用头把院门顶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上塘街的狗子经常四处串门，哪家今天做了好吃的，一定是狗子先知道。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毫无疑问，狗子们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小馒头跟黑蛋先旁若无人地贴贴了一下，而后开始互舔！ 多多则站在堂屋门口，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这一切。 “汪汪汪！” 多多：这就是我小弟的老婆？哈哈哈，生下来的崽全当我小弟！ 而这一幕，成功被邱灵错误地解读了。 “这臭黑蛋，长得又丑，还是个负心汉！ 我的多多诶！作孽啊！！” 黑蛋要是知道自己被这样误解，怕是恨不得口吐人言。 小馒头跟黑蛋欢欢乐乐走出院子，被小芬婶棒打鸳鸯，追得狗吱哇乱叫，王阿婆承诺小馒头的狗崽崽生下来后自己会养，小芬婶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这边刚走不久，另一个邻居也找上了门来。 “汪汪汪！” 多多：哦吼吼，这么多小弟，黑蛋威武！ 邱灵扶额。 “吃饭吧，吃饭吧。” 邱灵把多多和大爷们喊回屋，一边吃着美味的大盘鸡，一边听隔壁传来“4只母狗遭殃……作孽……天天发情……送去嘎蛋！” 隔壁一地鸡毛，邱灵也有自己的正事。 吃完饭。 她泡了山楂水。 将桌面收拾干净后，就看向高律。 高律懵懵的，寻思这小姑娘盯着自己看做啥？ 便下意识看向荣爷爷。 来之前，窦秘书只说董事长找他有事，但具体干啥也没说。 荣爷爷抱着搪瓷缸，昂起的下巴直指邱灵，“接下来你听她的安排便是。” 高律震惊。 通过邱灵的解释才知道，他之所以被外派到羊城，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姑娘。 超高的职业素养，让高律很快冷静下来，他消化了一下邱灵的话，又仔细翻阅完合同，面色平静道：“这场官司并不难打，对方没有在指定时间内送货，违反了合同规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对了，除了这份合同，您没签过其他文件了吧？” “没有。” 听到邱灵的回答，高律松了口气。 他就担心邱灵会被人哄骗，提前签署收到货的单子，这样一来他们便没有走诉讼的前提。 “那你手里还有其他证据吗？”高律问。 “有一份通话录音。” 是第二通跟罗小雨的通话录音，好歹也经历了两辈子，知道保存证据的重要性，那时候她也猜测到自己可能是被人整了，所以留了个心眼。 高律听完录音，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会即刻去调查对方的车子在昨天有无维修或检修记录，如果没有，那便存在故意欺骗。”高律将手机归还给邱灵，“邱小姐希望做到什么程度？” “赔偿。” “只需要赔偿？” 邱灵点了点头，“道歉什么的都是虚的，赔偿才最为实际。” 她没那么高尚，并不会觉得让对方出了多少血，就能给多少教训，好达到所谓的教育意义。 她只认为，自己的时间就是金钱，耽误我的时间，就得掏钱。 凡事以和为贵，但有些事，要是不坚定立场，别人便会觉得你毫无主见，可以随意欺辱。 高律心中了然。 “如果你能说服录音中的员工替你出庭作证，那我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邱灵脑海里想起罗小雨的脸，这个女孩与工厂有矛盾，的确容易瓦解。 更何况，她的货为什么会被延迟，想必也跟她有点关系。 邱灵打电话将罗小雨约出来。 就在农贸市场旁边一条街上的咖啡厅。 罗小雨还以为邱灵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没落座，上来就是一个90度鞠躬。 “邱小姐，因为工厂内部问题，给您造成的困扰，我在这里向您诚挚地道歉！”她一开口，再加上夸张的动作，顿时引来无数人侧目。 邱灵摆摆手，“坐下谈吧。” 罗小雨忐忑不安地落座。 邱灵扬了扬手，服务员立刻送来菜单。 “想喝什么，自己点。” 罗小雨哪里敢不客气啊，双手举起连连摇晃，“不必了，谢谢邱小姐。” “既然我找你来，就守我的规矩吧，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咽口水。” 这下子，罗小雨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的确，她有一种不知道何时形成的习惯，一看别人吃东西，就忍不住咽口水。 从小到大都这样，改不了的。 无奈之下，罗小雨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冰美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