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从农贸市场离开后，打车去了附近商场。 这会儿，正领着一群工人回家。 路过上塘街社区活动中心，一群八卦头子围坐在中心广场一隅。 “刘敏好像发烧了！ 我早上出门买早餐，看到她扶着额头，脸色苍白地打车说是去人民医院。” “哈哈哈哈！活该！报应！” “要真是报应，就应该烂嘴，你们是不知道她昨晚骂得有多脏！”一墙之隔的桂花婶听得非常真切，她啧啧两声，“我都不好意思说！” “都骂了啥？”有人好奇发问。 桂花婶把头埋过去，把昨晚刘敏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刘敏缺了大德！” “小邱真是个可怜娃，孤身一人来羊城闯荡，还遇到这破事儿！” “诶，你们看，小邱来了！” 一时间，七八道同情的目光同时降临在邱灵身上。 邱灵被瞅地有些莫名其妙，只好笑着下车打招呼：“婶子们上午好啊，都在聊啥呢？” “嗨，拉家常呢，你这是？”桂花婶把目光放在邱灵身后的三轮车上。 有人瞅见那三轮车后方装着几个纸箱，不由大惊道：“小邱，你该不会是要搬家吧！” 桂花婶听了，噌地站起身来，“啥？搬家？凭啥你搬家？你又没做错事，要搬也是他们钟家滚蛋！ 刘敏那毒妇真不是个东西，把人小姑娘欺负得没活路了！” 邱灵：“不是……” 桂花婶：“不是什么不是！ 我看你也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怎么这次就服了软？ 小邱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去找妇联！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他钟家人又不是土皇帝！” 其他人虽不敢说大话，但不妨碍她们撺掇桂花婶去找刘敏麻烦。 邱灵拉住蹿得飞快的桂花婶，“我没有要搬家！ 那是我买的空调。” 众人一听，个个暗惊。 小邱才搬来多久啊，空调说买就买了？ 卖盒饭这么挣钱吗？！ 周围人的眼神已经从同情到羡慕，随即满目火热。 只一眼。 邱灵就感觉自己会在无形之间多几个竞争对手。 但其实附近的工厂、学校以及工地上的移动小摊早已饱和，虽然她的目标人群不在这里，但为避免别人提问自己答不出，她每次假装送货出去乱转时，都会在附近摆摊的地方转上一转。 如果不是手艺非常出众，这时候去竞争就是死路一条。 邱灵解释道：“羊城的秋老虎太厉害，我天天在厨房里待着又闷又热，好几次差点中暑，风扇又不顶用，只好花钱买台二手空调。” 一听是二手货，众人眼里的光果然熄灭不少。 羊城虽已入秋，但每天都是33度往上。 邱灵冒着中暑的风险，早出晚归地忙活一场，就只为买个破二手空调。 看来这卖盒饭也不如想象中的挣钱。 说不定还不如进厂拧螺丝。 刚才还存着想去竞争一把卖盒饭的人瞬间就歇了心思。 工人在催促，邱灵正好借机离开。 她领着工人回到家，先让他们把纸箱卸进院子里。 在安装前，又将门关上。 短短时间她自然没空去二手市场淘货。 这都是她从商场里买的全新款。 俗话说财不外露，为避免轰动，她主动拒绝了商场的送货服务，搁外边花钱喊的装修师傅。 由于装空调涉及到给房间打孔，邱灵提前询问过房东，在她明确表示退租空调不带走后，房东才勉强应下。 工人们叮叮咣咣地忙碌起来。 邱灵去王阿婆家摘了一把薄荷叶，拿回家洗净放进水壶里，再倒点白糖搅合，就化身成为清清凉凉的薄荷饮。 工人们干累了，一人捧起一个搪瓷杯牛饮起来，去别家干事，能有水喝就不错了，眼前这小姑娘还费心思搞了薄荷水，甜滋滋的，解渴又凉快。 工人的语气都不由得柔和下来，指着院坝里剩下的两个大纸箱问：“小姑娘，这电脑和监控器给你安在哪个房间？” 这时候的电脑还是大脑壳，放在自己房间太过明显，有人进来一眼就会看见。 邱灵想了想，便让师傅把电脑安装在一楼的另一个次卧，平时不进出就锁起来。 至于摄像头，一个安装在客厅，一个安装在院墙角。 平时都用纸壳包起来，外表看上去就跟雁子在房檐下筑的巢无异。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是摄像头。 弄好一切，邱灵欢欢喜喜送走安装工人，还每人多给了50元辛苦费，让他们别对外说自己安装了监控设备。 都是聪明人，两位安装工人收了钱，表示自己绝不会多嘴。 工人走后，邱灵便把卧室的空调打开。 凉风呼呼地吹散了身上的黏腻感，也吹散了心里浮动的燥热。 要不是怕穷人突然乍富引来大家的关注和猜忌，邱灵真想把电冰箱和电视机统统安排上。 活了两辈子的经验告诉她千万别小瞧人性。 邱灵只歇了片刻，她心里还有件事没落实，总是念着，趁现在有空得去找一趟严二强。 严家。 严二强刚挂断包工头的电话，就点了根烟抽上。 坐着择菜的秦小丽听见丈夫的叹息声，不由得心口一沉，“怎么说？” 严二强的眼角眉梢上都染着一丝愁色，“羊城暂时没得活，说是哈城那边有个体育馆要开工，后天就出发，但那边冷得快，十一月份就下雪了。 只能干一个月就又要回来，我怕去搬一个月的砖还不够来回车费的。” 夫妻多年，秦小丽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丈夫的不满意。 “那就再等段时间，羊城又不止他一个包工头。”说罢，她犹豫了一下，又问：“俩小子这次还要跟你一起去工地么？” 严二强背脊微弯，“就让他们在村里收干货卖吧，要实在挣不到钱，就让他们老老实实进厂。 都是下苦力，厂子里好歹有女娃子，不至于找不到媳妇。” “铃铃铃，铃铃铃。” 刚好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将秦小丽原本准备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严二强看了眼座机显示屏，是陌生电话。 秦小丽默默瞅着，瞧见严二强在接了这通电话后，绷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电话挂断，严二强立即掐灭烟头，抬手就给老丈人去了个电话，把在村里收干货的两兄弟喊回来。 秦小丽不解：“怎么了？” “来生意了！” 不多时。 严才壮和严才义拖着两大尼龙口袋回到家，与邱灵撞了个正着。 严二强在屋里听到声音，起身走出去。 就看到邱灵推着一辆自行三轮车出现在自家院坝，“邱老板，你这是买车啦？” 邱灵把三轮车的刹车放下来，随口道：“嗯，二手市场淘的。 刚才打给你的那个电话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存起来，方便以后联系。” 来之前，邱灵去了趟安装工人推荐的二手市场，花300块拿下一辆八成新的二手自行三轮车。 这取货、‘送货’的工具有了。 为了方便联系，又蹬着三轮车去商城买了台诺某亚1100。 秦小丽站在严二强身边，细细打量了邱灵两眼，惊讶地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邱老板啊，竟是个这么年轻的妹子！ 我听他们爷仨的描述，还以为你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呢。” 严二强努力回忆，“我没跟你说吗？” “你说呢。”秦小丽白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菜篮，上前两步迎向邱灵，“外面热，进屋里坐吧。” 秦小丽把靠近风扇的位置让给了邱灵，又给她端来一杯水。 之前几次来邱灵就发现了，严二强的家虽然装修简陋，还四面都是水泥墙，但家里处处都收拾得十分干净。 就连家里常用的玻璃水杯也都是一尘不染，没有半点水垢沾璧。 眼下见到秦小丽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头发梳地一丝不苟，指甲修剪地齐整干净，明明杯子已经非常洁净了，但刚刚给自己倒水时，还是洗了杯子并用洁白的毛巾擦了个遍。 邱灵看了眼严二强，又望向秦小丽。 秦小丽立刻反应过来：“我姓秦，你喊我秦姐就是。” “对，她是我老婆。”严二强强调道。 邱灵朝秦小丽点了点头，“秦姐，那你们也别一口一个邱老板地叫我了，喊我小邱就行。” “成，我也觉得叫你邱老板是把你叫老了。” 邱灵放下水杯，直奔主题：“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谈一个合作，刚才在电话里没说太明白，我再重复一遍。 是这样的，我手里有一个油辣子配方，需要你们父子三人每天量产200瓶，制作油辣子的地方由我提供，刚开始我也会教你们上手。 在保证质量和产量的情况下，每天晚上7点送到上塘街。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干，一个月工资1600元，做得好有奖金，每个月8号发放上个月的工资，月休4天。 你们考虑一下，要不要接下这次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