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关本就是国民党的人，日本人来时跪了。 他腿脚不好，骨骼不灵，跪的时间有点长，就难免有别的心思。 别的心思就是苟起来，谁赢了算谁的。 老关不觉得羞耻，在他看来上海九成以上的所谓上流社会都有这种心态。 墙头草。 进了房间上了茶，有丫鬟给老关揉肩敲腿，还是一副老派人做派。 还有两个丫鬟低眉顺眼过来，过来伺候他。 郑开奇赶紧避开，笑道，“关爷，我可享受不了这个福，我家冰儿可是会以为我嫌弃她做不好这伺候人的活的。” 老关淡淡一笑，“恩，好。” 闲聊了一会，郑开奇说了此行的目的。 “听说，付市长要下来了。” 老关眸子精光一闪即逝，“哦？他可是上任不到一年。” “他舅子说的这事，应该错不了。” “哦？李先生说的？”老关有些意外郑开奇能与李春秋有深层联系，点点头道：“那就有点意思了。” 老关挥挥手，就有丫鬟过来送来了烟袋烟叶，酥手一搓，点燃洋火，又恭敬褪去。 郑开奇啧啧，“这可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老关没言语，开始吞云吐雾，好像有诸多景象在他眼前走来荡去。 郑开奇默不作声，主打一个陪伴，开始打量周围的几个丫鬟。 她们听不见这里的声音，却不耽误郑开奇看见她们。 二八年华，花容月貌。 许久，老关说道：“郑队长，今天来，是来问我讨要升职礼物的吧？” 郑开奇笑了，“那些滋补品您老平时多用着。” “虚不受补啦。” 两人鸡同鸭讲几句，老关突然说起小张三，“那晚的案子，小张三处理的不错，又有森田长官的极力保荐，按理说，我应该挺快答应上面的建议的。” “上面建议什么？” “提他为副署长。”老关看着郑开奇，“你觉得呢？” “狗屁。”郑开奇就要开骂，老关摆摆手，“行了，你那套就别在我这里显摆了，你们什么关系你们自己心里没数么？” 郑开奇笑了，“我是听不懂您说什么啊。”他咳嗽了下说道：“小张三才来几天？他就是一不小心救下了天皇，想当署长，那也得您首肯。” 老关抽着旱烟，不说话。 “而且，我当时那个案子，是找的小关啊。小关下的命令不是？不然他小张三能听我指挥么？我觉得还是小关的作用大。 小张三最多就是执行得力，小关才是运筹帷幄啊，怎么也是外国回来的高材生不是？” 老关淡淡说道：“哦？还有那小子的事？” 郑开奇点头道：“那小张三跟森田是一丘之貉，夸大其词。我的报告里就写了小关，一直压在特务科的老刘那里，这几天事多，晚上去日本人那里，就要说明一切。 毕竟，我和小张三的矛盾，德川中佐是心知肚明的。” 老关说道：“合适么？” “此言差矣。身合适不合适的，事实如此。” 郑开奇说道：“小张三必须得明白自己的定位，他算老几？小关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工作，要升职也是他升职，即便小张三升，小关也得高他一头才是。” 老关沉默片刻，说道：“那就按郑队长说的办。” 一时间宾主尽欢。 临走时，郑开奇无意间说了句，“坐在回廊处的那个小丫鬟挺有意思。” 等郑开奇回到对面，就见外面大刀金马坐着德川雄男，池上由彡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看见郑开奇时眼睛一亮。 “两位太君，来这里吃饭啊？” 郑开奇连忙上前。 “吃过了。”德川雄男坐在那一动不动，“你升职了，作为中国人的礼仪，是不是要来恭贺一下？” “哎吆吆，真担不起。”郑开奇谦逊半天，果盘，茶水就端上来了。 顾东来在旁点头哈腰。 郑开奇喝汤药解毒那段时间，他让老雷给面前二人做了不少汤药送去，都是顾东来去送的。 “你今天一天挺忙啊。” “嗨，都是些中国人的人情世故。”郑开奇说道：“无非是你来我往而已。其实大部分都是势利眼，没有多少人像中佐一样慧眼识人的。” “逢场作戏而已。” 德川雄男点头，“这个词用的好。大年三十，你们抓到的那个共产党，你的前老板，你还记得？” “不敢忘，不敢忘。” “他快要不行了。”德川雄男说道，“我准备把他的处刑，当做特工总部成立后的首件大事。” 郑开奇心头一颤。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他的病没治好啊？” “没有。他得了传染病，生物专家给他做过许多病理研究，最终还是治不好。” 德川雄男感慨道，“加上他一点也不配合，索性，杀了吧。” 郑开奇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希望老孟能结束痛苦，还是苟延残喘。 德川雄男问他刚才去南郊干嘛。郑开奇来了精神，“中佐，那个小张三也忒不要脸了。 那晚上我联系了小关，让小关命令他听我命令，在他的报告里，光是他自己的功劳了。 其他人什么功劳也没有。” 德川雄男笑道：“不用想那么多，我还没看见你的报告，这件事情就不会定性。你交了报告，会有人评估。” 因为最近一直往茶叶店跑，郑开奇专门研究了茶文化，并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爱茶的人。 当下就拿泡好的茶一个劲的说。 说到德川雄男起身离开， 目送两人的车子走，郭东来惊讶道：“中佐这次来干嘛来的？真的是来祝贺一下？” 郑开奇回想了一下，他整个谈话内容，就是要杀死老孟。 是想看看这个事情自己的反应？ 而且，是有些奇怪了。 该来祝贺凑合的浅川寿没来，他阴狠狡诈的浅川寿反而露了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带着疑问的郑开奇上了车，跟顾东来一起去了租界。 今晚他们聚会的地方是租界一个叫顺丰楼的酒楼。 今天开业大吉，他们算是去试试菜。 顺丰楼的老板听说是个女人，从来没露过面，这里的厨师做饭很好。 今晚，刚刚进入76号的原特务科成员齐聚一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