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遇见渡边，郑开奇不惊讶，他官职虽高，却是不得志。连浅川寿都在这里，他就有些惊讶了。 浅川寿的情报科，即便在宪兵队，也是要害部门，不应该这么清闲。 除非，他有这种爱好？ “我的日文老师告诉我。这部电影是由非常有名的日本民谣改编而成。《荒城之月》，她建议我一定要看。我才带着夫人来看，就是没想到有些扫兴罢了。” 白冰有些愣神：这片子不是我随便选的么？ “你们，确实有够过分。”浅川寿面露满意之色，又对几个士兵呵斥。 郑开奇心里骂着这两人，一方面好像站在自己这边，却又什么都没干，更不会做出惩罚。 “郑桑，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品品茶？” 郑开奇自无不可，笑道：“我恰巧知道附近哪里的茶馆好喝。” 这才发现，除了渡边大佐没带家眷，浅川寿还带了弟弟和弟妹，一家子来看电影。 他弟弟浅川小男是个商人，此次是从南满过来做生意的同时顺便带着夫人来见哥哥。 到了地，郑开奇抽空给了白冰一个眼色。 检验她这阵子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白冰不负众望，给几人伺候喝茶，仪态，动作，眼神，连那难得的韵味都有了六七成。是真把泡茶，斟茶，送茶，熟练到了艺术的美感。 渡边大佐赞不绝口，浅川寿也笑眯眯，心情愉悦。 “郑桑，你的夫人，是个妙人。她也很喜欢我们日本文化？” “自然，不然我郑开奇那么多红颜知己，为何会选中她？还不是情投意合？” 此话郑开奇用日语所说，几个日本人都觉得没毛病。 是啊，仰慕日本文化的人，才能在上海活得滋润。 喝了会茶，几人闲聊。郑开奇说了下午可能会去西郊警署的事。 浅川寿说道：“西郊警署的案件，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总觉得，内部不光有程大拿一个叛徒。没有个有分量的中间人，程大拿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浅川寿的话不无道理。 “监狱内部的事情，我管不着。”郑开奇笑了，“不过嘛，破案的同时赚点钱这种好事，是越多越好的。” 此话甚得浅川小男的赏识，说不得多喝了几杯茶。 约了下次再喝，郑开奇带着白冰离开。 回到特务科，找人盯了阿德的行为轨迹，特别是他周围的赌场和夜店。 婷婷靠了过来，“哥，悦来酒馆刚来了电话。” “哪里？”郑开奇差点以为听差了。 再次确定了婷婷的话，知道，终于来找他了。 当时他可是说过，知道郑开奇的一切。 是孙军？ 郑开奇独自去了悦来酒馆，俩大妈把他领到二楼，推门就看见了程果和孙军。 “稀客，稀客啊。”郑开奇哈哈大笑，他们终于来了。 程果也哈哈大笑，“兄弟，我的好兄弟啊。辛苦你了。” “哎。”郑开奇连忙阻拦，说道，“我和酒哥同辈，您是我姨夫啊。” “哈哈。”程果哈哈大笑，“我的错我的错，来来来，坐坐，咱们边吃边聊。” 孙军也不再阴笑，笑道：“郑警官好像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不意外。”郑开奇给两位满茶，说道：“如果没有孙监狱长的掺和，那上车检车的，就是日本人，那么点车，但凡换个人，就会轻易发现车里的玄机。” 当时他只是粗浅一想，孙军可能是被程果买通了。但程果能给他什么。让他冒杀头的危险？ “在下有一说一，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能让孙监狱长也入局这么深？那天如果孙监狱长检查结束后日本人也上去检查，那孙监狱长可就是谋逆大罪。” 程果淡淡道：“开奇，咱们孙监狱长可是有追求的人，权力这种东西，仅仅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郑开奇蓦然想起之前的一个说法，试探道：“难不成，姨夫你把政治犯监区的职权也交给孙监狱长了？” 孙军之前只是负责普通监区，他与程大拿的矛盾，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政治犯监区对他的诱惑。 孙军站起身，给程果敬了一杯，说道：“程监狱长大义，孙军没齿难忘，以后咱们监狱就一个声音。就是程监狱长您的。” “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程果哈哈大笑。 郑开奇才知道，程果做事也够光棍的，为了拉孙军入伙，他不光把政治犯监区给了孙军，连公共防区的权力都让了出去。 以前三个副监狱长的势力范围，现在都归孙军管。 不过，办公室区域的所有人，都换成了程果的人。 这就是现在西郊监狱的格局。 程果荣升正牌监狱长，孙军呢，成为唯一的实权副监狱长。 “虽然当时让孙监狱长入局帮忙，是防备日本人，是防止万一的万一，谁能想到，日本人正好就来了？” 郑开奇知道，程果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个特务科的队长突然靠了过来，主动替他分忧，搞定对手。 搞定对手的方法是释放一部分无足轻重的政治犯。 程果不是傻子，现在说的是无足轻重的人，但如果是重要的要犯又要如何？ 他对郑开奇又不知根知底，自己那个亲戚郭达，又是个酒蒙子。 但郑开奇以往的功绩又够闪亮，给出的结果足够诱惑人，他程果心动了不假，完全没有防备也是不可能。 郑开奇说避嫌，事发前后一段时间他不能在监狱，他索性找到了孙军。 一方面是降低意外，一方面，就是监视郑开奇。 他和孙军商量好的就是，不管日本人当时在不在场，只要准备离开，孙军必须跳出来，要检查车厢。 只要有协商好的名单之外的人，他孙军就立马翻脸，直接拆穿这场局面。 当时他入了车里，隔着隔板，他看清了里面的人。 日本人站在外面看不见那简单的套路，他稍微一碰就扯开了缝隙，在三个女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看清了里面。 当他看见里面的文化人跟郑开奇说的一样，这才假装没看见，让他们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