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警署的牌局到了午夜十二点才散。 下午楚老三一直赢，过了七点后就开始玩命输。 输的他面无人色，口吐芬芳。小关总和冯队长各有输赢。 倒是郑开奇，从下午一直输到晚上一直赢。 最后楚老三输红眼了，非要让郑开奇请客，一起去大世界包个场子耍耍。 小关不爱去，冯队长无所谓，郑开奇让小油王和婷婷都该下班下班。 临警办公室，早就不设晚班了。只上白班，反正也没人管。 让小关总自己回去，剩余三人去了大世界，郑开奇定了个大包厢，又喊了舞厅的经理，四人凑了桌，给足了茶水钱和服务费，几个歌女得以休息休息，过来端茶倒水喂葡萄，清闲还能靠近贵人。 楚老二平时都是来这里载人，其余队长都是仗着官威来免费吃喝。只有郑开奇，金钱开道，那经理乐的鼻涕泡都快出来。 好不容易从官爷身上见到回头钱了。 大世界不是没有大老板，但大老板对待日本人的态度和对待官家一样，能不得罪不得罪。 老老实实的赚钱。 那经理对郑开奇千恩万谢，郑开奇摆摆手，指着楚老三和冯队长，“这两位是大哥，你伺候好他们就行。” 楚老三和冯队长都是心中得意，觉得郑开奇好兄弟，值得深交。 经理又是各种马屁，他看得出来，这个年少多金的主跟以前的那些不一样，他是真的没把楚老三和冯队长当做什么大人物。 比如，他胡牌胡的毫不手软，那两人都还没意见。 经理心里佩服，场面上给足了面子，牌桌上又不刻意结交让人心生轻视，是个人物。 一桌子宾客尽欢，就这样到了凌晨四点多，楚老二带着人就闯进来了。 楚老三满脸阴沉：“哥，嘛呢，嘛呢。” 楚老二一脚踏在桌子上，楚老三就醒了酒。 冯队长早早站了起来，他一个警署的队长跟警察局的特务科的队长差的远着呢。 “你们倒是清闲。” 楚老二早早收了气势，笑了：“玩了多久了？这么晚不回家？” 郑开奇打眼看了他身后，卫影，几个老队员都跟着。 “怎么了队长？这里，有事啊？” 郑开奇摩拳擦掌，就要参与其中。 “没事。”楚老二笑了：“怎么样？赚了不少？” 郑开奇笑呵呵道：“没赚多少？都给大世界的美女了。”顺手摸着身边舞女的腰肢，那几个舞女却挤不出笑容。 这场面太吓人了。 楚老三见二哥不像有事，更像是路过进来打个招呼。胆气就壮了些，道：“这小子下午一直输，他娘的上了个厕所手气就开始好转，到现在输了好几百了老子。” 楚老二知道了他们打牌的时间后，就点点头：“没事早点回去，看你们眼睛熬的，红彤彤的。” 冯队长赶紧说道：“太晚了，是该回去了，都打了快十个小时了。”他差不多不输不赢，还让美女伺候着，好酒喝着，赚了。 而且楚老二什么德行，无利不起早的人，来这里肯定是有事，他不敢触霉头。 楚老二和楚老三就不是一个人。 楚老二带队就要走，郑开奇赶紧追出来问道：“队长，我要求归队，是不是有任务了？” “没有。”楚老二笑着：“聊两句？” 卫影在身后撇撇嘴。 郑开奇恭敬跟在楚老二后面，慢慢走着。其他人远远跟着。 楚老二问道：“有没有想过，我之前让你带回来的一大货车是什么？” 郑开奇眨眨眼，笑道：“哥，其实我看过了。” 他惊讶，楚老二的城府。 这么晚突然袭击，肯定是查到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之所以深夜忙起来，应该是村上界的失踪让日本人警觉。宪兵队暗查之后无果，鉴于村上界的特殊身份，已经确定了可能有中国人的身影，就连夜交给了特务科。特务科最受宠的楚老二小队这才出动。 他第一时间问的却是货车的事情。 楚老二不以为意，点点头道：“你在黑市上有没有渠道，帮着给分销分销？” “我哪有那本事，我所有的能耐都是您。黑市的事你找三哥不是挺好。”郑开奇低声道：“而且这种事您还是得谨慎，日本人，其实得罪不起啊。” 楚老二微笑点头：“那肯定的。”他看了眼外面繁华的街道，说道：“小小的上海滩，隐藏着多少中统军统的人？谁知道呢。” “对了。”他转而问郑开奇：“你那边事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归队，军统的小队可是快到了，你本就是其中一员，别掉队了。” 郑开奇的脸色陡然垮掉，骂道：“他妈的，别提了，好不容易找了刑副科，通过他见了那个什么警察学院的教授啊，负责此案的渡边大佐啊。他妈的没有一个诚心办案的。刑副科也不是个办事的，气死我了。” 他添油加醋把第一次见渡边大佐的事情说了，“开枪吓唬我！其实我真害怕了。后来还派人把我叫去，再次恐吓我，让我少掺和。我心想这里面的道道是不是很深，就跟凤姐打了招呼了，我是尽力了，不行我也没办法，听天由命呗。” 楚老二安静听着，没有打断，最后才说道：“谁知道日本人捣鼓什么呢，你想撤出来也是明智之举，那个女人的恩德你这么拼命，也算是报了。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