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皱眉,“不管你是谁,最起码得讲理吧。” 身后的姑娘轻声开口,“小公子……” 方多病沉声道,“姑娘莫怕,有我在,断不会看着他欺负你。” 那人指着方多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讲理?小奶娃,在宁州城,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天理!” 方多病少爷脾气大得很,哪里容得下让人指着鼻子骂? 抬手一把攥住那醉汉的手指猛地一掰,醉汉嗷嗷直叫,李莲花只觉得头疼。 那边两人一言不合已经打了起来。 方多病虽然拜入李相夷门下才半年有余,但胜在天赋上佳,又有名师教导,已然小有所成。 加之身手灵活,一柄剑使得颇具师长风范,与那醉汉过起招来,打砸的东西自不必多言,行招走势间竟隐隐占了上风。 那醉汉被方多病一脚踢飞出去,砸烂一张桌子,酒也醒了不少。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屁孩打得爬不起来,周围的每一个看客都仿佛在嘲笑他。 那人恼羞成怒的回头,“看着干什么,上啊!” 后方几人闻言纷纷提着武器便围了上去。 李莲花皱眉,刚要起身,便见酒楼的护卫自四方窜出来,将那群人拦了下来。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面上含笑迎上来,朝着四方看客鞠了一躬。 “几位,不才是这酒楼的管事,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别动手啊……” 李莲花坐了回去,手掌搭在膝上,指节轻敲。 目光扫视过那群人,又无声的扯出一丝笑意,低头倒茶。 地上倒着的醉汉被人扶起来,暴怒指责。 “现在才知道出来,老子看你们几个是不想混了!” 他啐了一口嘴里的血,狠狠瞪着方多病,“小王八羔子,知道我是谁吗?今天惹到老子,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方多病皱起眉,紧紧将那姑娘护在身后。 “不论你是谁,在江湖地界,也该讲究江湖道义。” 他又抬头看向四周,拱手道,“方才是怎么回事,在座的诸位侠士可都看见了。” “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连我一个孩子都看不过眼,相信在座的诸位侠士,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那边的李莲花端着茶水抿了一口,唇角含笑。 不错,知道拉旁人下水,不至于只身对敌。 还算有点长进,这半个月没白磨。 今日边上围着的都是江湖客,却让一个孩子先出手,听了此言免不了有些羞赧,纷纷仗义执言。 “不错,我们可都看见了,是你先动的手。” “强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歌女,又对一个孩子出手,打不过就叫人。” “赶紧夹着尾巴滚蛋吧,我都替你丢人!” 周围一片哄笑,那醉汉大怒,“都闭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要管闲事的最好想想清楚,我叔父可是万圣道分坛的总管!” 此言一出,周围倒是安静下来了。 万圣道近来风头正盛,这群人聚集于此本就是为了万圣大典而来,这宁州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界,的确不便再多言。 那边上的管事上前两步,对方多病道。 “这位少爷,那位爷也不曾当真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此事……” 他还没说完,便被边上那醉汉一把推开。 “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不见老子说什么吗?你们这酒楼不想开了是不是?” 边上的黑衣人提剑就要上前,被那管事拦下,他勉强站直身躯看向那人。 “那这位爷觉得,此事该当如何解决?” 醉汉冷笑一声,指着方多病,“这小崽子今儿得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老子下跪道歉!” 管事面露难色皱起眉,看向了方多病。 那醉汉继续道,“要不然,这酒楼今夜就得关门,这女子明日就发卖进抱琴楼!” “小崽子,好好长长记性,出门在外,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得起的!”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方多病皱紧眉头,若只是针对他也就罢了,但还要牵连其他人,这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求助似的朝李莲花看过来,李莲花瞥过去一眼,并指比划了一下。 方多病立即意会,一叉腰有了底气。 “好大的口气,真以为这江湖你说了算不成?” “如此无法无天,你真当四顾门是吃干饭的吗?” 那醉汉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李莲花一眼,本以为这小子有个什么了不得的靠山,一看李莲花那文弱样子,当即又放心了。 心下冷笑,让一个小屁孩来出头,半天了连个屁都不敢放,想来就是个草包软蛋,不必放在眼里。 “四顾门?” “这里是宁州地界,就算是四顾门李门主来了,也要给万圣道几分薄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四顾门的旗号?” 方多病气得咬牙,刚要开口,便听得二楼雅间传来一道声响。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四顾门李门主也是你能妄议的?” 下一刻,一道湛蓝色人影自上方围栏处飞身而下。 身影翩然落在方多病面前,脸覆一方银面,卓绝潇洒。 “银狐公子?” 人群中有人开口,顷刻便窃语议论起来。 方多病朝他拱手,“多谢侠士仗义执言。” 银狐公子拍了拍他的肩,站在了方多病身前。 “江湖上的不平事,自然都打得四顾门旗号,你有什么意见?” 那醉汉上下看他,面露狐疑。 “你又是哪儿来的阿猫阿狗,也敢管老子的……” 下一刻,银狐公子一掌横扫,直接将他拍飞出去,砸烂了好几张桌椅。 “一个仗势欺人的草包,看把你们一个个吓成什么样。” 那醉汉咳出一口血,被人搀着站起来,还不忘放狠话,“你敢打我……你们死定了!” 管事面色为难,银狐公子甩手撂过去一方牌子。 这回不仅管事变了脸,连那还在咳嗽的醉汉都变了脸。 那是圣女令,见令如见圣女亲临。 管事躬身道歉,“扰了贵客的清净,实在是我等失职。” 那醉汉也让人将他扶了过来,撤下先前满脸的嚣张,换上一副讨好之色。 “这位英雄,误会,都是误会……” 方多病也看清了,那是一方银色令牌,上面刻着一只蝉。 他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来一块相同的牌子,“我也有。” “我师父说,这是用来住店的。” 醉汉霎时脸都白了,许久才扭曲着面容朝方多病干笑一声。 “这这这这位少爷,咱们真是,不打不相识……” “也,也算缘分……” 方多病满脸嫌弃,“谁跟你不打不相识,本少爷看见你就烦,赶紧滚!” 管事这回没有分毫拖延,抬手一挥,边上的黑衣人便将那群人直接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