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吵嚷声，小梅他们默默地吃了他们的晚饭。 半夜的时候，小梅是被李清清轻轻地推醒的。睁眼一看，就看到了站在炕后面定定看着她们的姜雪晴。嗯……大姐，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啊！差点下意识想叫出来的小梅硬生生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叫。 大半夜的，小梅和李清清偷偷摸摸地出了房间，跟着姜雪晴到了之前把她放出来的后院那边。 “谢谢你们，我已经把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姜雪晴的语气中和之前的怨毒完全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不知道是因为已经报了仇所以散去了大部分的怨气，还是国家的气运规则对她的压制，与之前相比，她整个鬼魂看上去呈现出来了一种微微透明的感觉。哪怕小梅对玄门的一些知识一知半解的，也知道她这样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 “你……觉得你这样做得到了你想要的么？你现在还觉得你之前的选择是对的么？”相比小梅，李清清很清楚姜雪晴现在的情况，她不由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啊，当然了！我用我自己想要的方式给我自己和我娘、姨娘她们报了仇，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姜雪晴没有半分迟疑地开口，“只是我还想麻烦你们几件，不，两件事！” “你说！”李清清沉吟了一下，开口。 “第一件事，拜托你们想办法把我和娘、姨娘她们的尸骨挖出来。也不必分开风光大葬啥的，就一起那个大盒子或者箱子装了，把我们带到后山上去，最好葬在向阳的那面。我喜欢晒太阳！”姜雪晴悠悠地开口，而后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讲，“第二件事，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你们照顾一下秀儿！我也是才知道她也是被家人诓骗了，不是有心害我们的。她现在一个人疯了被家人赶到了山上，实在是太苦了！她是无心的，她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娘最得意最心爱的小弟子。她已经受了快二十年的折磨和痛苦了，够了！如果可以，请你们稍稍照顾一下她，给她几口饭吃，几件衣服穿吧！”秀儿，就是当年开口说要给姜雪晴办生日宴的胡秀，也就是之前小梅和李清清她们在山上遇到的那个疯女人。 “好，我们帮你！”李清清和小梅对视了一眼，应了下来。 “谢谢你们，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的。你们从后山翻过去，从西边再爬到连着的那座山的半山腰，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道观。正殿的西边柱子下方，有一个隐藏的小洞，有东西。对你们应该有帮助，你们去拿了吧！”姜雪晴很平静地开口，“还有这院子北边院墙往外走， 大概十二步路，正对西边院墙的那个角的地方，那棵樟树，往下挖一米，是我娘当年看情况不对，偷偷和我几个姨娘藏起来的一些财物。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了，也给你们了吧！” “你……”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小梅不由一哽，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小妹妹，你不用为我伤心难过！我选择我想要的，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付出我该付出的，没什么好伤心的！”姜雪晴很坦然地开口。 随后姜雪晴又笑着和小梅她们讲起了自己的童年，讲她母亲和姨娘们对她的教导。讲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生活的那些年。讲胡老六和他妻子宁婶，原本是她家的车夫和伺候她娘的，没想到最先变脸的就是他们。讲鲁力原本是她们家的护卫，忠心耿耿地跟着她们从省城到这儿的，却在娶了胡家的一名女子后渐渐地变了。讲胡诚他们几兄弟的名字还是她娘帮他们改的，诚信礼义，现在想起来真是讽刺…… 姜雪晴似乎就是单纯想找人倾听一下她的一些故事，也不讲什么逻辑，也不管小梅她们的反应，只静静地说着，想到什么说什么。 时间在姜雪晴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渐渐过去了。很快，天色开始蒙蒙亮起来，而姜雪晴的身形也更加透明了。 “……算了，原本想带着他一起走的。想想他也是倒霉，无端的投生到了我肚子里，跟着我受了这番苦。虽然他爹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但要他跟我一起魂飞魄散还是过了！”说到后来，姜雪晴淡淡笑了一下，“便再求你们一件事，你看能不能收留他，看以后如果有机会，就送他入轮回吧！”说着姜雪晴右手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随后就从腹中抽出来一个……灰黑色雾团子？ “……你特意在动手的时候切断了和这婴灵的联系，没让他沾到半分因果。又把自己剩下来的大半阴气滋养了他让他可以脱离你而独立存在。你本就没想过让他陪你魂飞魄散！”李清清摇头轻笑了一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一挥手就收起了那个雾团子。 “哎呀，看破不说破不懂么？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我虽然没生下他，好歹也在我肚子里待了这么久了。那些人渣我都没有全部弄死呢！虽然也是不想让他们这么便宜就去死的原因……”姜雪晴有些不满地嘟哝着，“行了，差不多到时间了。那么，对你们说最后一次了，谢谢你们，还有，再见了……阿娘，姨娘……”在晨曦第一缕阳光升起时，姜雪晴如同清晨的薄雾一般，消融，散去。 在最后一刻，也许是身上所有的阴气煞气都散尽了，她恢复了生前原本的模样–一身鹅黄色白边有些复古的雪纺连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马尾。鹅蛋脸、杏仁眼，饱满红润的唇朝她们微微勾起着。正如她的名字，雪后初晴，明媚而纯澈。 “……走吧！再不回去，许莹她们要起来了！”小梅看着姜雪晴在眼前消散，呆站在那里。一时间，脑中仿佛是空白的，又仿佛有千言万语在脑中盘旋。直到李清清微微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小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状态。 “走吧！”小梅跟着李清清，两人一起转身离开了这个荒草丛生的后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