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彪虽被孟浚所斥责,但其中所释放的含义,却让所有文臣心中都有了一丝明悟,原来,大明真的已成昨日黄花了,诸将可以光明正大讨论登基称帝之事,而大王的态度,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罚俸三月,这等轻飘飘的处罚,在路振飞等文臣看来,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暗示了。 但是其实孟浚现在根本没有称帝的想法,南方还有诸多势力,现在称帝,或许有可能南面各个野心家会联合起来,共同伐孟,届时恐怕多尔衮睡梦中都会笑醒。 孟浚在金陵城,深耕内功,振兴经济,严查贪腐,鼓励农耕,兴办工坊,强化军备,储备火器,大造战船。 如今战事虽休,但训练士卒却不可懈怠,特别是忠贞营所改编之六镇军士,孟浚知道,忽然间扩编六镇,还都是顺军残部,为了预防山头势力,孟浚将这六镇拆开,三镇归湖广行营林士奇指挥,另外三镇则在整顿完成后,回师金陵。 此时孟浚麾下,有长林镇,林士奇之宁武镇,韩雄之克武镇,柏永馥之固武镇,王富贵之武兴镇,钱彪之武宁镇,梁三虎之武胜镇,吴眺之武平镇,张应维之平都镇,赵用平之武安镇,高进库之武威镇,五千重甲军,一万全火器之破虏军,再加上新编六镇军卒,而且还有骑兵,水师,两万效命军,加上荆州武昌各地降军,孟浚如今的军力已经突破二十三万众。 而如今天下名义的正统,永历朝廷还在昆明苟延残喘,现在的永历朝廷,就是一个空壳,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孙可望已经愈发觉得留下这一个朝廷,除了给自己添堵外,再也得不到其他的好处。 以永历名义发出的圣旨,几无一人会听,便是听了也是阳奉阴违,更遑论孟浚,李成栋,郑成功这等有实力的军头,而且郑成功自返回福建后,便向永历朝廷要王位,朝臣本准备捏捏鼻子,封个一字亲王给郑成功,但不知孙可望什么心思,非要横插一杆子,逼迫朝廷降等封王。 因此,在朝廷商议十日后,加封郑成功为南安郡王(历史上郑成功为延平郡王,那是因为早期郑成功经常在延平一带驻扎,但在这个时空,历史变化了,所以改成了郑成功的家乡王号)。 云南,昆明府。 简陋的皇宫内。 立在宫殿外的李元胤,昔日那金钱鼠尾的发型,如今已重新蓄起长发,李元胤自李成栋反清归明后,便奔赴云南,进入朝廷中。 永历帝对这个长相英武,一心向明的李元胤颇为喜爱,知道李元胤是隆武帝时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在其抵达昆明时,便加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随侍身侧。 虽然升官了,可李元胤并没有喜悦之情,来到昆明越久,越对如今的朝臣感到失望,纵然吴楚两党曾被孙可望敲打过,还杀了好几个文官,可在清军的威胁越来越远的时候,内斗依然没有停止过。 朝中无休止的纷争与混乱无序状态,朝廷并没有一个统领全面抗清,恢复大业的通盘计划,而且无兵无饷,诸臣彼此矛盾难以调停,问题便越来越严重。 直到现在,朝廷之令,不出宫门,湖广大战如此重要,朝臣却如未曾听闻一般,朝堂上,无议此事,更无一令一旨送达军前,诸臣远遁西陲,身陷西军牢笼,却幻想周王北伐功成,还政于天子,犹效昔日汾阳王故事,这在李元胤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殿内,朱由榔内心惶恐,两名阁臣,丁魁楚,瞿式耜站立一旁,身侧则是马吉翔在旁伺候。 朱由榔双目垂泪,有些颤抖的说:“听闻秦王屡有废立之言,朕无罪于天下,何遭此难……” 瞿式耜沉着脸说道:“陛下放心,老臣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陛下周全,护住大明江山!” 丁魁楚却是眼睛眯起,不知道其在想些什么。 朱由榔虽无才,却对危险有一种直觉,他对昆明,已经没有半点安全感,再待下去,恐有不测之危,而一有危险,朱由榔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逃离此地。 故而,朱由榔语气不由的放低道:“自辽事起,至今已有三十年,朝廷屡战屡败,如今周王一改颓势,击败鞑军,南都已无威胁,朕欲与秦王相商,加封秦王,世镇云贵,朕与两宫太后,欲还朝南都,不知是否可行?” 此话一出,在旁的马吉翔,丁魁楚,瞿式耜三人陷入了沉思。 平心而论,丁魁楚觉得或许孙可望还真会同意,丁魁楚知道如今孙可望视孟浚为最大敌手,将永历帝放归南都,不说别的,最少搞的孟浚内部不宁,丁魁楚也不信孟浚敢冒大不讳,弑杀天子。 想到这,丁魁楚恭敬拜道:“陛下想要还都南京,想必秦王不可能阻拦,臣愿与秦王相商,但请陛下安坐宫中。” 在丁魁楚和瞿式耜离开后,永历帝一下子瘫坐于椅上,暗自垂泪,马吉翔见此连忙安慰道:“陛下乃是天子,自有上天庇护,陛下既然想还都南京,必然顺风顺水!” 永历轻轻的摇摇头,哽咽的说道:“朕恐一离虎穴,又入狼窝!” 大明如今已到了这般地步,马吉翔既不知孙可望是否会放行,便是放行了,天子能否安全抵达金陵,到了金陵,天子的处境又是否会比在昆明更好一些。 马吉翔内心忧虑,但还是宽慰永历帝,说道:“陛下勿忧,南京城内,各级官吏,多有昔日大明之官吏,忠臣义士如过江之鲫,到了南京,必是一番新景象,陛下当收拾心情,天下中兴,光复大明之伟业,就在眼前!” ………… (小伙伴可以猜猜孙可望会不会放行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