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明被张顺所杀,包围中残余的五六条战船纷纷绝望而降,如今瓜州水师仅剩陈绍宗所率之船队,沈廷杨令旗一下,周军战船毫不迟疑,调转船头,顺风而下。 而陈绍宗拼命接应也无法拯救耿仲明部,纵然只有数百米之距,也犹如天堑一般,被周军船只阻拦而不能前进半步。 耿仲明的头颅被悬挂于桅杆之上,周军将士士气大振,纷纷呼号,大叫,声势之大,震动长江两岸,陈绍宗仔细倾听,随即大惊失色。 “王爷死了?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陈绍宗的脑中飞速的转动着,可听着周军浩大的呼喊声,清军将士士气大跌,陈绍宗亦无可奈何。 陈绍宗的脸抽动了一下,随即哭喊道:“王爷啊!末将有罪啊!致使王爷受贼人所害,我有何脸面回去?”说完陈绍宗拔出长刀,作势欲自刎。 旁边的偏将连忙夺下长刀,劝道:“贼人狡诈,王爷一时不察,方有此难,如今王爷没了,贼人士气正盛,正欲猛攻,诸多决议还需将军定策,数千将士,生死悬于将军之上啊。” 陈绍宗闻言,当即接下偏将所递的台阶,叹道:“也罢,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先撤回港口,养精蓄锐,总有卷土重来之日。” 随即陈绍宗连发旗号,命小船拖延,大船则顺风而下,撤出战场。 只是耿仲明身死,清军大败,士卒人心惶惶,这些小船,有的听从命令,阻拦周军船队,有的则干脆点起船上的引火之物,随后脱下甲衣,如浪里白条般,一跃而下,遁入水中。 小船虽阻拦了一些战船,但还是有更多的船只死命的追击,船首的火炮不时的开火,这更加令清军慌张,无奈的陈绍宗不时留下些大船阻拦,周军一路追击,清军不时的留下或三条,或五条战船。 等陈绍宗狼狈不堪的回到瓜州港口处时,一众清将回望着断后的最后一艘战船沉没时,皆是一片哀色。 略一清点,陈绍宗欲哭无泪,小型船只尽墨,大型战船仅剩四十一条,剩余战船也是个个带伤,不经过修补根本不能作战,虽然小船补充容易些,可是那些操练许久,熟悉水战的士卒又要去哪里补充? 经此一战,瓜州水师,折损七成以上,船只,兵员损失惨重,残存士卒也是士气低落,惶惶不安,如今别说威胁金陵,骚扰江防了,若是周军强进炮台,围攻水师,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战事已经结束,浓烈的硝烟逐渐散去,江面开始恢复了平静,夕阳余晖洒落,波光粼粼,胜利者在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受创严重的战船被缓缓的拖至镇江,留下的船只也在忙碌着,打捞落水者,江风轻拂,战船破败,不时有尸体浮出水面,这些无甲的尸体大部分是负责船只行进的水员,那些厮杀的军兵,若是落水,皆是沉入江底,葬身鱼腹。 张顺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说道:“大人,咱们一鼓作气,杀入瓜州,全歼鞑子残军!” 沈廷杨脸上露出笑意,虽笑,却还是摇摇头说道:“经此一战,虏军水师少说折损七成,最少一年之内,再也无力威胁金陵,大王扩建水师不易,如何能轻掷之!” 说完看着张顺,见他一脸不甘之色,笑道:“张将军此次,阵斩虏王,大功一件,应可得天策之勋。” 张顺闻言,心中狂喜,但嘴上还是说道:“这个耿仲明不算虏王,最多只能算伪王,对,是伪王。”张顺纵然使劲压抑着脸上的笑容,却始终绷不住。 ……………… 长江水师大捷,消息很快传至孟浚,甚至耿仲明的头颅也被沈廷杨送至金陵,在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孟浚得出结论,这个三顺王之一的怀顺王,实在是长的普通,甚至有那么点丑,最少也是泯然众人矣的那种,此战斩杀清廷的异姓王爷,对于孟浚而言,威望自然再次提升,对于清廷的打击也是颇大。 想清廷所封三顺王,恭顺王孔有德自焚于长沙,怀顺王耿仲明身首异处于长江,如今清廷三顺王仅剩一棵独苗尚可喜,不知道尚可喜将来是何种死法? 孟浚心中振奋异常,此番大胜,已再无后顾之忧,遍观四方,金声桓已沦为阶下囚,即将抵达金陵,李成栋惶惶不安,退出福建,遣使求和,再无正面之敌手。 他站起身,目视晴空,如今的他犹如一个不算高明的导演,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中,一丝丝的改变,直到力量逐渐强大,以一人之力,便足以撬动历史的车轮。 论水战,他或许不如长年与战船打交道的沈廷杨,论武力,军中强过自己的,何止千人,论镇守后方,安抚百姓,杨恩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让孟浚可以安心在前方征战,要粮,要饷,要人,杨恩有令必应,纵然困难,依旧想尽一切办法,为前线供给军需。 如今清军瓜州水师大败,这终于可以令自己不再束手束脚,可以全力进入湖广战场了。 在长江战役结束的第二日,孟浚急递军令至南昌,命王富贵率本部进军九江,加固城防,以为大军前出之基,又命林士奇加紧选拔降军,壮丁两万,调柏永馥部返回金陵,同时命杨恩开始筹集物资,准备征召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