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海宁县外的江边,一眼望去,只见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民夫们如同蚂蚁一般忙碌着。他们或扛或挑,正竭尽全力地搬运着物资。 江面上,数不清的竹排便如一条条长龙般静静地停靠在江岸上。微风拂过,竹排轻轻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而在对岸,几名清兵探马正在驻足远望,片刻后,又纷纷离去。 正在搬运的一名民夫疑惑的对同伴问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又不让看,还都不说” 同伴也有些疑虑,随后有些不确定道:“可能是粮食吧” “那也不对啊,粮食哪有这么重,难道是泡水了?”而就在这时,同伴手一滑,麻袋摔落下来,从缝隙里流出的竟然不是粮食,而是沙子,两人震惊的对视一眼,随后急忙闭上嘴巴,心中的疑虑更加浓密。 绍兴城外,清军大营中,博洛有些疑惑的听着探马的汇报,这孟贼是失心疯了不成,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玩渡河,莫不是赢了两阵,真的认为可以堂堂正正击败自己吗。 “似乎有些不对劲”博洛低语道,随后又问向斥候,道:“能否看清,准备渡河的有无披甲之卒” 斥候点点头道:“回大帅,有披甲兵,只是远远望去,并不清楚数量” 博洛沉思片刻后,命令道:“传令,全军整备,所有将士不得再进绍兴城,全军回营,斥候继续查探,一有异动立刻回报” 黄剩儿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士兵,随后小声说道:“大哥,不是说去海宁吗,怎么好像方向不对,这咋往南边走了” “当兵吃晌,当兵吃晌,你都当兵了,还不是让你往哪走就往哪走,想那么多干嘛,瞎操心。”那士卒不耐烦的说道。 黄剩儿的脑子转了一圈,忽然感觉有些开窍,这不是和街上的小偷一样嘛,撞一下路人的肩膀,趁其不备,随后下面的钱包就没了,声东击西?黄剩儿小脑瓜一转这般想道。 入夜,渔捕渡口。 夜幕笼罩着宽阔的江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军阵列在江边,士兵们手持兵器,神情肃穆而坚定。他们的盔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孟浚,韩雄,孟必之,及其部将数十人居于江边,孟浚看着江水,坚定道:“成败在此一举,本督率先过河” 众将大惊失色,纷纷劝阻,孟浚大声道:“吾不先渡,岂能表我决心,昔霸王破釜沉舟,九战九捷,大破章邯,强秦因此而覆,今日吾愿效之” 韩雄拽住孟浚的甲衣,正色道:“都督一军之主,若有失,山崩也,我韩雄,愿率克武镇先行渡河,若有变,尚可挽回。” 众将纷纷劝道,孟浚最终点头道:“既然如此,韩兄,先渡之重任便托付于你了” 渡河的命令下达,旌旗飘扬。排头的船只率先驶离江岸,破浪前行。士兵们站在船舷边,紧握船桨,奋力划水,随后,一艘艘的船相继跟上,在江面上形成了数十条长龙。 为了渡河,附近所有的船只都被征用,就连青楼的花船都被强召,大批的树林被砍伐,做成简易的渡船,江面上密密麻麻都是船只。 韩雄登上最前的船只,这是一艘普通的渡船,微风拂面,韩雄内心忧虑,不知博洛是否知晓,事以至此,唯有一往直前,韩雄书生也,圣人言,子不语怪力乱神也,可现在韩雄却一直在祈求神灵的庇佑,愿一切顺利。 船头的将领高声呼喊,加快速度,他们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一批又一批的船只开始装载士卒,朝钱塘江对岸而去。 终于,第一批船只抵达了对岸。士兵们迅速下船,整队集结,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着前方进发。 韩雄脚刚踏上岸边,便立刻高声下令:“各队的把总,马上集合士卒!”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登岸的士兵紧张的朝着四周望去,一时间有些混乱,不时有士卒来回寻找。 韩雄见状,眉头紧锁,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预案,可真行动起来,还是有些混乱,毕竟有的船只快一些,有的则慢一些。 虽然有些混乱,不过还是很快集结起来,随着韩雄的命令,士卒慢慢组成阵线,随即韩雄令士卒往前进发,给后续登陆部队留出空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时已经是卯时,天色微微放亮,克武镇最后一批士卒已经上船,孟浚随即令道:“重甲兵,斥候营,上大船,武兴镇登小船” 虽然此处江面并不算太过宽阔,和长江黄河无法比拟,却还是有士卒坠河,或是船翻,士卒有甲在身的几乎如同是身上绑了石头一般,往下沉去,纵然水性再好也无济于事,运气好的被后方的队友拉了上来。 巳时。 孟浚见三镇大批士卒已经上岸,一些小炮也已经在河中央,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令道:“长林镇,登船” 就在这时,远处奔驰而来几名斥候,那是黄成的斥候骑兵,只见三人中有一人背部中箭,沿途的士卒见此,心中皆是一紧,所有人都知道,战斗,不远了。 斥候急奔至韩雄处,韩雄心中一震,忙道:“是何情况,是八旗大军还是斥候” “回韩统镇,是鞑子斥候,五个人,我等折损三人,鞑子死了一个,伤了一个”斥候语气快速的说道。 韩雄点点头接着说道:“有无探得敌军大部” “回统镇,没有”斥候摇摇头道。 待斥候退下后,韩雄喃喃道,但愿来的及。 约两个时辰后,八旗斥候终于赶回清军大营。博洛大喜道:“渡河决战,我佩服孟浚的勇气,传令,全军开拔,捕鱼渡口” 清军大营,随即八旗如鱼贯而出,正蓝旗一万两千人,蒙古镶蓝旗五千人,绿营五万人,声势浩大,朝着孟浚登岸处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