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慢慢地讲述起来。</p>
那是一个没有未来，令人窒息的世界。</p>
虫群蔽日，如末日宣告一般，席卷过一个又一个世界。</p>
无论是智慧，还是力量，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却只能收获微小的成果。</p>
没有法术，没有强大的机甲，人类的反抗如撞火飞蛾般可怜，希望苍白无力。</p>
每一次战斗都伴随着牺牲与抉择，而活下来的人，也都习惯了离别。</p>
开始的两个十年，库尔兰陷落了，然后是博特。</p>
然后，第三个十年，那条可怖的裂痕终于来到了沙褐。</p>
名为“真理”的救世主还尚在襁褓，但虫群已经压境，人类不得不背水一战……</p>
“……”</p>
“所以，我最后是…死在守望者上了，对吗？”</p>
艾米璐将脸贴在雷德胸口，平静地问道。</p>
“因为守望者并不完整，所以…需要我为它补全最后的部分，对吗？”</p>
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一个已经有答案了，另一个答案也在预料之中。</p>
雷德的故事并不完整，但艾米璐作为守望者的设计者，已经猜到答案了。</p>
只因她比谁都更清楚，自己能成为驾驶员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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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用生命去交换知识。</p>
守望者是灵能科技兵器，若想驾驭它，必须要解决的，是灵魂驳接的问题。</p>
可如此庞大的机甲，驳接带来的精神负担早已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以普通的驳接技术，驾驶员只有死路一条。</p>
在这里，解决方法是由那位阮望先生提供的。</p>
——通过灵魂飞升技术，将灵魂信息化，提升驾驶员与机甲的同步率，再利用御兽契约，将过量负载分散到宠兽身上。如此，双管齐下，才能控制守望者。</p>
可是，如果没有那位阮望先生呢？</p>
没有他提供的知识与灵感，守望者不过只是一堆废铁罢了。</p>
知识不会凭空出现，但艾米璐知道该去何处寻找。</p>
万事不过“实验”二字。</p>
不亲身体验的话，一辈子都想不出方法。</p>
必须有人牺牲，驳接守望者，去那生死之间寻找灵感……而且，这个牺牲的人还得有一颗聪明的头脑。</p>
所以，人选就只有一个了。</p>
作为设计者，没人比她更了解守望者，作为超级天才，她的脑袋很好用。</p>
“雷德，我成功了吗？”艾米璐问道。</p>
“你成功了，艾米璐，”雷德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真理守望者是在和利维坦的战斗中毁掉的，你很勇敢。”</p>
“是嘛，那就好……”</p>
艾米璐很欣慰，自己好歹是没有七窍流血死在驾驶舱里。</p>
“雷德，你看，即使没有阮望先生，我也做到了。”</p>
她忽然笑了，声音却有点像哭。</p>
“即使只靠我自己，我也做到了！”她凄凉地笑起来，“雷德，我留下了真正的希望，我很棒吧？”</p>
雷德已经泪如雨下。</p>
“你真的…很棒……”</p>
“但是…不要离开我……艾米璐……求你了……”</p>
眼泪滴答滴答，顺着他的下巴滑下，他将手垫在她的头顶，不想打湿了她的头发，却没发现自己胸口也已经湿了一片。</p>
“雷德，沉浸在梦里可不好哦。”</p>
艾米璐流着泪，嘴角却在笑。</p>
“该放手啦，雷德。”</p>
“无论是我，还是阮望先生，我们注定无法陪你回到现实。”</p>
雷德手上加大了力度，将她抱得更紧。</p>
“不……我不走…我不想离开你……”</p>
“我们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好么？”</p>
艾米璐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别任性啦，美梦虽好，也切莫贪杯哦。”</p>
“还有，出去以后，记得给阮望先生道歉，”她柔声说道，“不要把朋友当成救命稻草啊，你这个笨蛋。”</p>
“雷德，快回去吧……”</p>
说完，她轻轻一推，就从雷德的怀里离开了。</p>
雷德呆愣在那里，傻傻的不知所措。</p>
什么是梦？</p>
什么是现实？</p>
连艾米璐都已经明白了，他却不敢去相信。</p>
如果这里是梦境，为何…一切都如此鲜活？</p>
如果那边是现实……现实为什么要那么痛苦？</p>
想不明白。</p>
但他知道，自己该走了。</p>
“再见，艾米璐，我永远爱你。”</p>
他留下这句话，纵身跃下，身后光翼展开，稳稳向机甲后颈处的平台飞去。</p>
他看不见，在他离开后，艾米璐顺着门躺下，身体一颤一颤地蜷缩起来，眼泪汇成了一滩水洼。</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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