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来的正好。朕已经决定了,秋后就发兵安南,金瓯不能有缺,汉唐故土必须全面恢复……” 一天后,等辽王屁颠屁颠地赶来金州接驾,老朱迫不及待地向他宣布了自己准备让朱大能,不,应该叫朱能,挂帅远征交趾的计划。 辽王顿时被雷蒙了:一个伏枥老骥和一个无脑青年竟然搅和到了一块儿,更年期撞上青春期也能撞出共鸣,擦出火花来? 老朱看起来很开心,又是大远来,辽王也只是失神了一会,便连声说好。 他心里却在寻思,什么时候给老朱来一个釜底抽薪,既给他老朱浇一瓢天上的水,又让他无话可说。 他现在很是无语。之国以来,辽东除了第一次在为自己打仗,其他都是在为朝廷打仗,充当朝廷的免费金牌打手。 如果长此以往,那年初规划的一摊子事还干不干了?哪怕是金牌打手也要打秃噜皮的! 但是,现在连无脑的朱大能情商都蹭蹭往上冒,他也得转一转性了,凡事先顺承老朱,后面再搞下有对策,免得宁贵妃和三个老婆整天为他提心吊胆。 毕竟他也是三个孩子他爹了,要表现得成熟一点。 老朱见儿子出奇地没有顶撞自己,心里不由得意起来,自己龙威一到,哪怕这个被吹成谪仙人下凡的儿子也要怕自己三分。 他好奇地问道:“儿啊,吴杰说沈阳城离这里有九百里,少说也有好几天路程,你怎么这么快到了?” 辽王只好继续迎逢,瞎掰道:“前几日做梦,梦到当初之国时,你要说要到辽东检阅我的军队。我就寻思,你这几天是不是真的要巡视辽东,就往这里来了。刚走到辽阳,就听说你果然来了,这才慌里慌张坐火车赶了过来。” 其实,他最近由于被郭爱她们苏醒后的战斗激情搞得有点怕了,早逃到了辽阳,在指导郭镇和李淇升级改造辽阳城,补前几年的欠债。 只是最近不时有舰只和商船从南洋或应天回来,送的送俘虏,送的送金银财宝,送的送异兽,他预估张石和柳升到了应天面圣之后,应该很快回辽东,于是提前到金州,准备迎接辽东的勇士们。 谁知道想逮个土鳖却遇到个獐,又听到朱大能和老朱一唱一和要南征,他这思绪不免有点乱,这瞎话编得有点离谱,把后世的火车都扯出来了。 “火车?” 老朱又听到一个新发明,不由纳闷起来。 辽王见无意中露了馅,只好继续睁眼编瞎话:“知道你老人家亲自来辽东,我是心急火燎,马车跑得也是飞起,像火烧屁股似的,不是坐火车么是坐什么?” 张玉、朱能在旁边听得只想笑,可是又害怕笑穿帮,只能憋出内伤。 好在老朱也不再纠缠这些。他刚好已经在别墅里休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就让辽王陪着,去视察曾经挖空了京师龙江船厂的旅顺船厂。 旅顺船有近一半的工匠随大军南下了,后来又招了一些人,造船能力还是稳居辽东第一,全国第一。 经过整合,旅顺船坞现在只造千吨级以上的大船和军舰。除了交付东海舰队“福州号”、“苏州号”等两艘军大舰外,还造了一艘“天鹅城号”大舰,交给徐勇。 徐勇就带着以“天鹅城号”为首的一支分舰队负责从黑龙江口到金州湾之间的巡逻和护航任务,中间还顺便占领了朝鲜和倭国之间的郁葱岛和壹岐岛等几个岛屿,也交给朝鲜水师管理。北海舰队只是偶尔路过时用来休整一下。 如果遇到倭寇来夺岛,明军一般也不怎么管,让朝鲜水师在实战中成长。偶尔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会放他几炮给朝鲜水师壮壮胆。 时间一长,倭寇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听到炮声一响,就知道天军来了,直往海里跳,跟下饺子似的,不分东西南北、春夏秋冬、水深水?,每年都会淹死、冻死不少。 没被淹死的,就捞出来送到兴凯湖劳动改造,反省人生,创造财富,为人类做一些有益的贡献。 当老朱走进一条船坞的时候,船坞里正躺着一条和“洪武号”规模差不多的怪兽。看样子,也快完工了。 他马上来了精神,对辽王说道:“儿啊,刚好朕要收复交趾,你就以这巨艘为首,成立一个舰队,配合朱能收复交趾。” 辽王只好点头称是,然后伸出招财的小手,轻轻弹了弹手指,作了一个要钱的动作。 他原本计划到了秋天时,以这艘巨船为首,搞一个远洋探索的,没想到还没建好,就被老朱截胡了! 旁边的朱能兴奋之色则是溢于言表,自己终于也可以和张玉一样坐上这巨舰装装逼了。 老朱对辽王伸出的小手视而不见。 他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儿子的就是自己的,哪能分那么清! 只见他很自然地转了个身,又看了其他几个船坞,里面躺的都是三、四千料以上的大船,于是装出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向船厂厂长沈正求教起来。 “沈正,造这么多的大舰,是不是有点浪费?” “回陛下,这些都是商船。辽王说了,辽东商船不仅要卖到长江内河、东南沿海,还要卖到高丽、琉球和南洋诸国,让所有人都知道辽东商船密密实实,安安全全。” “你们去年造了多少商船?” “三千多料的大约三十多条,四千多料有的八条,六千料的也有两条。” “你们看起来人也不多啊,怎么能造这么多船?” “陛下,我们旅顺船厂主要负责设计、组装、调试等工作,龙骨、锚链、绞车、滑轮、螺丝等金属配件从抚顺各厂订购,甲板、桅杆和舵从楚王府、湘王府和蜀王府的船厂订购。马六甲分船厂成立后,也承担了部分甲板和舵杆的生产任务。帆布和缆绳原来从杭州的船厂订购,现在辽北的天鹅城麻纺厂自己也能生产一些。” “这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只要把图纸设计好,尺寸明确,在哪里生产都是一样的。像四川、湖广和南洋,当地柚木、楠木和冷杉多,材料和人工都比辽东便宜。各地同时开工,还不占地方、挤占工序。用辽王的话说,这叫全球采购,站台式流水作业,大家分工合作,效率比以前高出近五倍……” 沈正现在是眉飞色舞,也玩起了时髦的新概念,把船厂和辽王吹成了花。 “那你们每年卖商船,能赚多少银子啊?” 老朱绕来绕去,终于切入正题。 不待沈正回答,辽王抢先回答道:“不多、不多,也就一万多两银子,只够人工费。材料钱都是辽王府在补贴。” 大明龙江船厂造一艘三千料大船,需要大约两千五两银子,而旅顺船厂的,则卖到了六千两,比龙江船厂的价格翻了个个,还转了个弯。 但是由旅顺商船用料足,木材好,设计理念也新,实际上一处于供不应求状态,连和辽东不怎么来往的琉球北山、中山和南山三国都知道了,每次开着小船来天朝朝贡,然后开着大船回琉球。 去年旅顺船厂仅卖船就净赚了十万多两银子,辽王现在造的军舰,除了火炮弹药要另外掏钱外,其余费用都由船厂包了,初步实现了以民养军。 老朱瞅了臭屁儿子一眼,似笑非笑道:“看来你这王爷比船厂厂长还熟悉情况啊?” 辽王双手一摊,答道:“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没办法,要养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对父子还真是对冤家,一个到处刺探,一个严防死守,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