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半世纪流星雨

“你们两个，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呢。”海塔一边揉着利姆露还有芙莉莲的头，一边说着。 “毕竟我是受到了女神青睐，也同样收获了诅咒的人啊。” 利姆露对着海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两颗小龙牙也露了出来，给利姆露增添了不少可爱。 “别摸我的头。”芙莉莲将海塔放在自己头上揉着的手给拿开，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艾泽。 “艾泽没什么变化呢，和利姆露一样。” “这样啊，在你的眼里，原来我没什么变化吗。”虽然话语当中带着个疑问的【吗】但语气平淡的完全听不出任何询问的意思，反而像是在陈述什么。 “不对，芙莉莲，艾泽有变化。”利姆露走到了芙莉莲的身旁，看着艾泽。 芙莉莲还有些疑惑的时候，利姆露继续说着，“艾泽的胡子长长了，比之前要长。” 伴随着利姆露的插科打诨，刚还有些莫名悲伤的场面，一下就变得欢快了起来，海塔几人也是轻轻笑着。 笑过之后，所有人都跟在了芙莉莲的身后，一起朝着她所知道的那个地方前去。在出发之前，也从她口中知道了，去那个地方至少要花费将近一周的时间，但没有人拒绝，全都跟着。 跟着赴约。 也算是给暮年的自己，留下一段新的冒险回忆。 每次到了休息的时候，利姆露都会拿出小提琴，亦或者是拿出长笛，演奏奇异恩典。从利姆露演奏这首歌的时候，一行人就完全喜欢上了这首曲子。 就仿佛这首曲子是在歌颂他们年轻时，一路杀向魔王城的功绩。又好像是在为他们一行人哪怕是暮年，也能凑到一起，再来一场短暂的冒险。 在快要到达芙莉莲说的那个地方之前，还久违的配合起来杀了一只魔物，不过辛美尔这次是和海塔站在一起，没有出手，身体也已经完全不能够支撑他出手，哪怕他还有战力。 艾泽拎着短棒敲晕魔物，利姆露抽出腰间的霜缕将其斩首，芙莉莲释放出魔法，将魔物彻底消灭掉。 一行人也终于是在半世纪流星雨这天白天之前就到了芙莉莲所说的那个地方。 这里是个带有长满绿草的小土坡，土坡前方有着一个凹坑，当中有着清水。临近傍晚的时候，吃完了晚饭，就这么等着流星雨的到来。 也确实很美，凹坑当中的积水，像是一面镜子般，十分完美的将天空的夜景以及划过的流星给映射了下来，美丽，也同样绚丽。 利姆露也是十分应景的拿出小提琴，再一次的拉起奇异恩典，也同样是，辛美尔最后一次听这首曲子。 时间转瞬即逝，城镇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人们全都出现在了大教堂当中。 辛美尔，离开了，就如同前些日子看过的半世纪流星雨。他的一生如同流星般绚丽，从半空当中划过，流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美，他也一样，转瞬离去。 他是温柔的，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队伍当中的所有人，他同样是狠心的，就这么抛下队伍当中的其他人，独自离开。 芙莉莲一行人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城镇当中的居民，纷纷为辛美尔献上苍月草，这是辛美尔最喜欢的植物。 因为芙莉莲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来送苍月草的民众，开始嘟囔起，芙莉莲真是薄情寡义什么的，竟然一点都不伤心。 海塔主动开口说，他们也没有伤心。艾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手已经从斗篷当中拿出，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利姆露同样是脸上带着笑容，与面无表情的芙莉莲相比，显然是利姆露更过分一点。 “可恶！好好干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主教！”苍月草，小石块，还有其他的东西，伴随着民众们开玩笑一般的笑骂声，全都朝着海塔这边落了过来。 石块则是落在了艾泽头顶的头盔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芙莉莲就这么看着安静躺在棺椁当中的辛美尔，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小嘴微张，脸上带着很明显的惊讶。 他们，不能再见了，辛美尔，已经永远的走了，这场旅途，她与他，已是永别。 利姆露的手落在了芙莉莲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而后带着她一起，去看辛美尔入土为安。 听着周围的钟声，看着放有辛美尔的黑盒子，被放入地下，逐渐被盖上黄土，芙莉莲第一次的注意到了，一直都没有被自己放在心上的时间，究竟有多么无情。 也是第一次的注意到了，生命，在时间的面前，是多么渺小。 以及，自己对辛美尔的情感。 铲土声，就好似芙莉莲悲伤的抽泣，泪水无声的从面颊滑落，脑海当中满是第一次冒险当中的画面。 明明，自己都还没有完全了解他；一起的冒险，也只不过是短短十年；也明知人类的寿命，是如此的短暂，自己为什么，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更加去了解他一点呢？ 泪水完全止不住的涌出，芙莉莲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流眼泪。看着已经完全被土盖上的棺椁，自己的心，有点难受，这是人类当中，名为伤心的情绪吗？ 伴随着辛美尔的离世，芙莉莲第一次的正视了时间，正视了生命，正视了情感。 海塔，艾泽以及利姆露，全都没有出声。前两个人一个把手放在芙莉莲的头上，另个把手放在了芙莉莲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利姆露则是站在了芙莉莲的面前，用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我始终相信，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那些历尽劫数，尝遍百味的人，会更加生动，而且干净。 很显然，芙莉莲你就是这种人，虽然你未曾尝过人间百味，但，我相信，未来的旅途，我们的身边全都会再多一个人，一个活在我们心中，温柔的人。” 海塔也像是第一次认识利姆露一样，看着她的脸庞，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抬头望天，心中喃喃自语道。“老友啊，你走了，也没走。” 利姆露帮忙擦完了芙莉莲的泪水，再次拿出小提琴，奏响最后一次，奇异恩典。悠扬的琴声，响彻整个墓园，泪水顺着利姆露的脸颊，落到琴上，但是并没有影响到曲子，依然好听。 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是在为辛美尔的离开而感到伤心，泪水就这么无声的落下，除了已经离开的辛美尔，谁也没有看到利姆露哭了。 这边的事情很快结束，海塔也要回到圣都，车也已经到了这边。芙莉莲站在桥头，摆弄着手中辛美尔曾经送给自己的戒指。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们吧，或许这已经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海塔弯下腰来，看着面前的芙莉莲，艾泽，以及利姆露。 “生病了吗？”芙莉莲重新将戒指戴在手上，眸子当中写满了疑惑。 “哈哈，毕竟喝了那么多年的酒。”海塔打了个哈哈，讪笑着。 “遭报应了吧。”艾泽也是习惯性的吐槽了起来。 “如果以后你们有空路过圣都，就在我的墓碑前，摆几瓶酒吧。”海塔说着，转身上了马车。 “你，不怕死吗？”芙莉莲在海塔走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可是击败了魔王的勇者小队啊！什么能让我们惧怕呢？死后肯定可以上天堂的，所以，没有什么可怕的。” 海塔说完，对着芙莉莲三人摆了摆手。 “那么，我先走一步。” 伴随着马蹄声响起，马车也已经远去，带走了海塔。 “究竟是先走一步，还是先走一步啊，海塔。”利姆露看着逐渐没了影子的马车，像是在说废话一样，轻声呢喃了一句。 “那么，我也要走了。我要继续收集魔法。”芙莉莲说完这句话之后，抬头望天，“顺便，了解人类。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毕竟是个魔法使，还是需要一个前卫的，所以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 说完之后，芙莉莲低头看向艾泽，对着他发出邀请。 “不了吧，我已经挥不动斧头了，而且，这里有一个你更应该邀请的人，不是吗？”艾泽将目光放在了身旁的利姆露身上。 芙莉莲听到了艾泽的提醒，这才注意到，自从海塔离开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利姆露。 “利姆露” “我同意哦~毕竟是和同伴一起旅行，我还是很乐意的。但，我是战士，不是前卫，只能尽可能的保护你。” 还不等芙莉莲说完，利姆露就抢先一步说着，说罢，将手搭在了霜缕的刀柄之上，小脸也浮现出了温柔的笑容。 “那，我们再会，艾泽。”芙莉莲与利姆露一同对着艾泽打着招呼。 “嗯，再会。”艾泽轻声回应着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直到完全看不到两人的背影，这才转身离开。 “只有自己的长生，其实是苦吧。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看着自己的羁绊一个接着一个的减少，那种只有自己的孤独感，伤痛感，又有谁能够体会呢？ 或许因为寿命，会有新的羁绊出现，可，那终究不是他们啊，终究不是已经离开了的他们。” 利姆露重新将抗魔面具戴在脸上，心中打定主意，等在芙莉莲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回去看看，哪怕只是远远的相望，也可缓解相思之苦，相思之痛。